第二十二章(第2/4页)

“她?”

谢莉朝身后的门用力地点了点头。

“可怜的小猫咪,小猫咪。”她说,“您的那位奈特小姐,别为了她让自己沮丧。”

“她非常善良,”马普尔小姐说,“真的非常善良。”她又补充道,用一种说服自己的口气。

“人们都说,忧虑伤身,”谢莉说,“您可不想被过分的好心控制自己的意识,对吗?”

“哦,嗯,”马普尔小姐说,“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吧。”

“我想也是。”谢莉说,“我不该抱怨的,但有时我会觉得,如果我再在哈特韦尔太太隔壁住得久一些,就会发生一桩悲剧。那只尖酸刻薄的老猫,总爱说三道四,抱怨个没完。吉姆也受够了,昨天他和她大吵了一架。就因为我们放的《弥赛亚》[1]声音有点儿大!你怎么能抗议《弥赛亚》呢?我是说,那么虔诚的东西。”

“她表示反对了吗?”

“她制造出一系列可怕的声音,”谢莉说,“砰砰砰地敲打墙壁,大声嚷嚷,发出这种或那种声响。”

“可你们必须把音乐开得那么响吗?”马普尔小姐问。

“吉姆喜欢那样,”谢莉说,“他说要是不把音量开到最大,就没办法听出里面的调调。”

“也许,”马普尔小姐提醒道,“对于不喜欢音乐的人来说,那会有点儿难以忍受。”

“我们那儿的房子都是共用一堵墙,”谢莉说,“而且墙薄得什么似的。一想到这个,我就会对这种新式大楼产生反感。他们看起来考究、精致,但你无法尽兴地张扬自己的个性,不然就会招致别人的不满。”

马普尔小姐冲她微笑。

“你有很多的个性需要张扬,谢莉。”她说道。

“您不这么认为吗?”谢莉快乐地大笑起来,“我不知道……”她继续说道,突然显得有点儿尴尬。她放下餐盘,又回到了床边。

“我不知道,要是我问您一件事的话,会不会显得很失礼?我是说——您完全可以回答我‘想都别想’,我就不问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事吗?”

“不完全是。那些在厨房边的房间,现在闲置着,对吗?”

“是的。”

“据我所知,之前是园丁和他妻子住的,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知道——吉姆和我都不知道——我们能否拥有它们。我是说,搬过来住。”

马普尔小姐惊讶地盯着她。

“可你们在开发区里的漂亮新房子要怎么办?”

“我们俩都受够它了。我们都喜欢小玩意儿,而且买了很多——分期付款的。而这里有足够的空间,尤其是,如果吉姆能得到马厩那边的屋子的话,他会将它修整一新,然后他就可以把那些模型放在那里,不用总是去收拾。而且,就算我们在那儿播放立体声唱片,您也几乎听不到。”

“你是认真的吗,谢莉?”

“是的,我是认真的。吉姆和我已经就此讨论很久了。吉姆可以随时为您修理东西——您知道,通水管或者干点儿木匠活儿,而我会像奈特小姐那样悉心照料您。我知道您觉得我有些粗心大意,但我会努力的,学习铺床和清洗东西,而且我正试着提高厨艺。昨晚我就做了一道俄式牛柳丝,很简单,真的。”

马普尔小姐注视着她。

谢莉看起来就像一只充满渴望的小猫——全身散发着生命的活力和喜悦。马普尔小姐又一次想起忠诚的弗洛伦斯。忠诚的弗洛伦斯,显然会将房子料理得更好。(马普尔小姐对谢莉的保证不报任何信心。)但她至少有六十五岁了——也许还不止。她会愿意离开自己家吗?她也许会出于对马普尔小姐的忠心而接受,可是自己真的希望她如此牺牲吗?难道她还没受够奈特小姐那过度的责任感吗?

而谢莉,不管她多么欠缺做家务的能力,可至少她是真心诚意想过来的。而且她具备目前马普尔小姐认为最重要的品质。

热心,有活力,对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极感兴趣。

“当然了,无论如何,”谢莉说,“我都不想背着奈特小姐做什么事。”

“别在意奈特小姐。”马普尔小姐说,她似乎做出了决定,“她将离开这儿去兰迪德诺的某家酒店里照顾一位叫康威的小姐。她会非常高兴的。不过我们得解决许多细节问题,谢莉,而且我很想和你的丈夫谈谈。但前提是你们真觉得这样会高兴……”

“这里绝对适合我们。”谢莉说,“而且您完全可以信任我们,我们会将事情做好。要是您喜欢,我甚至可以使用扫帚和簸箕。”

马普尔小姐因这项至高奉献而暗自发笑。

谢莉再一次将餐盘端了起来。

“我必须抓紧时间干活儿了,今天早上我已经来迟了——听说了可怜的阿瑟·巴德科克的事情。”

“阿瑟·巴德科克?他怎么了?”

“您没听说吗?他现在人在警察局里。”谢莉说,“他们问他是否能过去‘协助调查’,您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马普尔小姐问。

“今天早上。”谢莉说,“我想,”她补充道,“他之前曾跟玛丽娜·格雷格结过婚的事瞒不过去了。”

“什么?!”马普尔小姐又坐了起来,“阿瑟·巴德科克和玛丽娜·格雷格结过婚?”

“据说是这样的,”谢莉说,“没人知道这件事,是一位叫厄普肖的先生说出来的。他因为公司的业务事宜去过一两次美国,听到了不少流言飞语。您要知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事实上,是在她开始演艺事业之前。他们只在一起了一两年,接着她获得了某个电影奖,于是很自然的,他就配不上她了。于是他们进行了简单的美式离婚,他也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他本来就是那种容易被遗忘的人,阿瑟·巴德科克,不会引起什么骚动。他改了名字,然后回到英国。这些都是太多年前的事情了。您不会觉得那时候的事会关乎现在吧,对吗?然而,您瞧现在。我想这够警察们忙活好一阵。”

“哦,不会,”马普尔小姐说,“哦,不会。这件事真不该发生。我要是能想出该怎么做就好了——好了,让我想想。”她对谢莉做了个手势,“把盘子拿走,谢莉,帮我把奈特小姐叫来。我要起床了。”

谢莉照办了。马普尔小姐动作略显笨拙地自己穿好衣服。她发现只要有兴奋的事情,她就会变得很焦躁。她正扣好衣服时,奈特小姐走了进来。

“您叫我吗?谢莉说——”

马普尔小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帮我叫英奇。”她说。

“请您再说一遍?”奈特小姐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