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3页)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十二月十九号,安娜决定不回法国,二十号,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乘坐下午四点三十三分的火车去往布拉克汉普顿,然后被勒死了。

如果石棺里的尸体不是安娜,那她在哪儿?

对于这个问题,乔埃莉特的答案十分简单,全在意料之中。

“和男人在一起!”

这也许就是正确答案,克拉多克思考着,有些失落。

还有一种可能性必须得考虑——她们无意中提到安娜曾经提过,她有一个英籍丈夫。

那位丈夫会不会是埃德蒙德·克瑞肯索普?

联想到那些女孩所描述的安娜,这看起来不太可能。更可能的是安娜曾经和玛蒂娜很熟,了解事情的每个细节。也许是安娜给艾玛写了那封信,如果是这样,安娜应该不敢回答任何验明她身份的问题。也许她认为和芭蕾舞团断绝联系是更为谨慎的做法。还是那个问题,她在哪儿?

而又一次,乔埃莉特那个猜都能猜到的回答看起来可能性最大。

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2

离开巴黎前,克拉多克和德森探讨了玛蒂娜这个女人的问题。德森倾向于同意他英国同行的意见,这件事可能与石棺里的女尸没有关联,但他也认为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他让克拉多克放心,说侦查部门会竭尽全力搜寻南岸第四团中尉埃德蒙德和一位教名为玛蒂娜的法国女孩的结婚记录,时间——临近敦刻尔克沦陷之前。

他也提醒克拉多克,不一定能找到相关的记录,那块地区当时被德军占领了,之后在德军入侵期间也受到了重创,许多建筑和记录都被毁了。

“只有这一个问题,其他方面我们也会竭尽所能。”

说完后,两人互相道别。

3

克拉多克刚回到警察局,情绪低落的韦瑟罗尔正等着汇报情况。

“长官,克雷桑埃尔维斯一百二十六号——只是一个临时的通信地址,那地方很大。”

“有人能证明她的身份吗?”

“没有,他们没见过照片上的女人在那儿收过信件,我也觉得他们认不出——差不多是一个月前了,而且很多人共用这个地址。这个地址实际上是学生公寓。”

“她可能在那儿待过,用其他的名字。”

“如果是这样,他们不会认不出照片上的她。”

他继续说道:

“我们走访了周围的旅馆——没人用玛蒂娜·克瑞肯索普的名字登记过,在接到你从巴黎打来的电话后,我们又用安娜·斯特拉温斯卡这个名字查了一遍,她和舞团的其他人在布鲁克格林一家廉价酒店入住过,那里剧院很多,演出完后,她在十九号星期四的晚上退房了,有记录的就这些。”

克拉多克点点头,安排了下一步的调查——但他也不抱太大希望。

思考了一会儿后,他给温博恩—亨德森—卡尔斯代尔斯律师事务所打了个电话,要求见温博恩一面。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被带进一间不通风的房子,温博恩正坐在一张老式大桌子前,桌上放着几堆满是灰尘的文件,墙上有许多契据文书保险箱,上面的标签写着约翰福德斯爵士,已故的德林女士,乔治·罗巴敦律师。克拉多克不知道这些是过去的存档,还是现在正在处理的法律事务的一部分。

温博恩用家庭律师对待警察的一贯态度——既恭敬又谨慎——看着克拉多克。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督察?”

“这封信……”克拉多克把玛蒂娜的来信放在桌上,推了过去,温博恩并没有拿起来,而是只用一只手指按着,一副嫌恶的样子,温博恩脸上隐隐显现出一丝怒气,抿着双唇。

“荒谬,”他说,“荒谬!我昨天早上收到一封艾玛的来信,告诉我她去了苏格兰场,和——所有的经过。当我知道她为什么收到那封来信却不询问我的意见时,我很困惑——相当困惑!最让人不解的是,第一个应该知道的就是我……”

克拉多克不停地说些安抚的话,想让温博恩平静下来。

“我不明白,对于埃德蒙德结婚这事,还有什么疑问。”温博恩的语气有些愤怒。

克拉多克说他认为——在战时——然后声音模糊了起来,渐渐听不见了。

“战时!”温博恩突然用尖酸刻薄的语调说,“没错,战争爆发时,我们都在林肯律师学院的操场上,隔壁的房子被炮弹击中了,很多文件都被毁了。但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文件,剩下的文件——出于安全考虑——都被转移到了乡村,一切都被弄乱了。那时克瑞肯索普家的事务是我爸爸在处理,六年前他去世了,我敢说,他应该听说了埃德蒙德所谓结婚的事——但从表面看上去,或者仔细想想的话,这桩婚姻不可能存在,我父亲没重视这事也就不奇怪了,我承认,在我看来,整件事确实疑点重重。这么多年后,突然来封信,说他们结婚了,还有了个儿子。完全不合逻辑,我想知道她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话。”

“我也有同样的疑问,”克拉多克说,“那她和她儿子的情况是?”

“我认为她的目的是让克瑞肯索普家族付她和她儿子的赡养费。”

“这没错,但我要问的是,从法律上说,她和她儿子能得到什么——如果她能够证明她所说的话?”

“哦,这个。”温博恩刚才因为发怒,把眼镜放在了一旁,现在又拿起来,架在了鼻子上,一脸精明地看着他。“嗯,现在来讲,什么都得不到,但如果她能证明这个男孩是埃德蒙德·克瑞肯索普的儿子,而且是婚后所生,那这个男孩在卢瑟·克瑞肯索普死后能继承约西亚·克瑞肯索普信托里属于他的那部分,除此之外,因为他是长子的儿子,他还将继承拉瑟福德庄园。”

“其他人想不想继承这幢房子?”

“住在那儿?我可以说没人想,但督察先生,那幢房子可值一大笔钱,数目相当可观,那是一块工业建房用地,又正处于布拉克汉普顿的中心,非常值钱。”

“如果卢瑟·克瑞肯索普死了,我记得你说过会由塞德里克继承这套庄园?”

“作为在世的长子,没错——他继承房子。”

“根据我之前的了解,塞德里克·克瑞肯索普对钱不感兴趣?”

温博恩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是吗?我对这样的说法半信半疑。不可否认,不爱钱不世俗的人确实存在。但我一个都没有见过。”

这番话让温博恩有了一种满足感。

克拉多克立刻抓住这个契机。

“哈罗德和阿尔弗雷德,”他试着问了问,“像是被这封信弄得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