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4页)

“确实是这样,”露西说,“这座庄园已经跟时代格格不入了,车水马龙的城市环绕着它,却始终有一定距离,只有一些商人早上从这儿经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那我们假设,如你所说,凶手当晚就到了拉瑟福德庄园,尸体被抛下时已经很晚了,天亮以前不太可能有人发现。”

“的确没人发现。”

“凶手到过那儿——怎么来的?开车?走哪条路?”

露西想了想。

“在工厂高墙附近有一条崎岖不平的路,他可能是从那条路过来的,穿过铁轨的桥拱,走到大院的后行车道,然后他可以爬过栏杆走到路堤下,沿着路堤走,找到尸体,然后搬运至车上。”

“然后,”马普尔小姐接着说了下去,“他把尸体运到了事先选好的位置。凶手之前已经仔细考虑过地点了,我认为,他不会把尸体搬离拉瑟福德庄园,要搬也不会搬很远。我在想,尸体是不是很可能被埋在什么地方了?”马普尔小姐略带疑问地看着露西。

“我觉得是这样,”露西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但是也没有你说得那么简单。”

马普尔小姐同意她的说法。

“他不可能把尸体埋在草坪里,那样既费时又费力,而且很容易被发现。庄园里有什么地方的土被翻动过?”

“厨房菜园,有可能,但是距离菜农的房子太近了,不过菜农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但埋在那儿还是不保险。”

“那儿有狗吗?”

“没有。”

“会不会在小屋,或者外屋里?”

“这样做更快,更简单……那儿有很多没人用的老房子:破旧的猪舍、马具室、没人去的作坊。他也有可能把尸体埋到杜鹃花丛或是灌木丛的某个地方了。”

马普尔小姐点点头。

“嗯,我觉得这更有可能。”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面无表情的弗洛伦丝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有人来看你,真好,”她对马普尔小姐说道,“我给你做了你以前爱吃的司康饼。”

“弗洛伦丝的茶点做得相当美味。”马普尔小姐赞扬道。

弗洛伦丝听了很高兴,原本严肃的面庞露出的笑容让人有些意外,然后,她走出了房间。

“亲爱的,我想,”马普尔小姐说道,“下午茶的时候,我们就别再谈杀人案了,太倒人胃口了!”

2

下午茶用完之后,露西站了起来。

“得回去了。”她说,“我和你说过,住在拉瑟福德庄园的人里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个男人。只有一个老头儿,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纪又老、耳朵又背的园丁。”

“我并没有说他住在那儿,”马普尔小姐解释道,“我只是说他是个对拉瑟福德庄园很熟悉的人,等你找到尸体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

“你似乎很自信,认为我一定能找到尸体,”露西说,“我倒没那么乐观。”

“亲爱的露西,我相信你会成功的,你那么能干。”

“其他方面是,但对找尸体可是毫无经验。”

“我很肯定,这只要知道一点儿常识就行了。”马普尔小姐鼓励她。

露西看着她,笑了起来,马普尔小姐也回以微笑。

第二天下午,露西便按计划开始找起了尸体。

她在外屋四周和猪舍周围的石楠里戳了戳,正在察看温室下的锅炉房时,听见了一声干咳,转过头来看到园丁希尔曼正用一种不悦的眼神看着她。

“小姐,你小心点儿,不然会摔得很惨呢。”他提醒着露西,“这些台阶不太稳固,刚才你在阁楼上,那地板也不怎么牢靠。”

露西十分注意,避免露出尴尬的神情。

“我以为你觉得我弄出的声响太大了,”她和颜悦色地说,“我刚才只是好奇这里是不是能种些东西——种点儿蘑菇之类的拿到市场上去卖,这么好的地方就这么闲置了。”

“都是雇主,都是他,一分钱都不愿意花。应该有,应该给我配两个男人和一个男孩儿,才能把这个地方弄好,但是他什么都不听我的,不愿意。我花了很大的工夫想让他买个电动除草机,他呀,却让我用手把前面的草拔了。”

“但如果这个地方花钱——修理下?”

“他可不会花钱修这个地方——做梦还差不多。再说了,他根本不管这些,只管省钱,他很清楚等他死了以后会发生什么——这些孩子会立刻把这儿卖了,他们呀,就等他见上帝了,我听说,老克瑞肯索普先生死后他们能分很多钱。”

“他是个很有钱的人吧?”露西问道。

“克瑞肯索普的花式织物公司,钱都是这儿来的。克瑞肯索普先生的父亲,这个男人创立了这家公司。他很有头脑,每个人都这样说。赚了钱,建了这个地方。听说他脾气不太好,别人对他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会记在心里。尽管这样,他是一个非常大方的人,一点儿也不吝啬。他的两个儿子挺争气的,事情是这样的,他们接受了教育,被培养成绅士——上了牛津大学这样的名校,但他们都太绅士了,没人愿意做生意,年纪小点儿的娶了一个演员,之后喝了酒,被车撞死了,年长一点儿的,也就是我现在的雇主,不太讨他父亲喜欢,在国外待了很久,买了很多其他宗教的雕像并寄回家,年轻的时候花钱大手大脚——中年时才收敛些。对,我听说他和他父亲合不来。”

露西记住了这些信息,出于礼貌,她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老人倚着墙,准备长篇大论地讲下去,比起做事,他更喜欢聊天。

“克瑞肯索普先生的父亲在战前就死了,高烧烧得很厉害,但找不到任何原因,他扛不住了。”

“他父亲死后,克瑞肯索普先生搬了过来?”

“嗯,和他的家人一起,那时候他差不多都是成年人了。”

“但……嗯,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一九一四年的战争。”

“不,不是的,克瑞肯索普先生的父亲是一九二八年去世的。”

露西觉得一九二八年也能被称作“战前”,但她没有说出口。

露西说:“好了,我想你也要继续干活儿了,不妨碍你了。”

“哎,”老迈的希尔曼有气无力地接了一句,“现在这时候干不了什么,没什么光。”

露西朝房子走回去,在一片白桦林和开着杜鹃花的杂树丛前停了下来,她觉得这里有可能成为掩埋尸体的地点,便检查了一番。

进屋时,她看见艾玛正站在大厅里看一封信件,下午邮差刚送过来的。

“我的外甥明天要过来了——和他一个同学一起。他的房间在门廊的尽头,旁边的一间房可以给詹姆斯·斯托塔德·韦斯特住,他们用对面的洗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