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圣诞节的悲剧(第4/5页)

“警督一言不发地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眉头紧蹙。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您有没有可能记得,死者耳朵上是否有耳环,或者死者生前是不是有戴耳环的习惯?’

“幸运的是,我有仔细观察事物的习惯。我的确记得有一对珍珠耳环在帽檐下面熠熠闪光,虽然我当时没有特别注意,但对他的前一个问题我可以给出肯定的答复。

“‘那就对了。那位女士的珠宝盒被洗劫一空。我知道,她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手指上的戒指也被摘走了。凶手准是忘了耳环,所以在谋杀被发现后又回来摘走了耳环。一个冷血的家伙!噢!也许……’他环顾四周,然后缓缓地说道,‘他当时可能就藏在这个房间里,一直都在。’

“但我不同意他的想法。我解释说,我亲自查看过床底下。经理也打开衣橱看过。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了。的确,衣橱中间的帽柜是锁着的,但那只是一个浅浅的带搁板的柜子,是没办法藏人的。

“我在陈述这些看法的时候,警督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同意您的看法,女士,’他说道,‘这样一来,就像我前面说过的,他肯定是又回来过。一个非常冷血的家伙。’

“‘可经理锁上了门,还把钥匙攥在了手里啊!’

“‘那说明不了什么。阳台和逃生通道都是小偷出入的捷径。说不定你们的到来惊扰了他。他从窗口那儿溜走了,然后等你们都离开了,他又回来继续他的勾当。’

“‘您能肯定,’我说道,‘是小偷所为吗?’

“他淡淡地说道:‘嗯,看起来像是那样,不是吗?’

“他意味深长的语气让我觉得宽慰。我觉得他并没有真的只是把桑德斯先生当作丧妻的鳏夫看待。

“要知道,我承认这一点。我确实是像我们的友好邻邦法国人会说的那样‘固执己见’。我知道,那个家伙,桑德斯,企图谋害他的妻子。我一直在防范的是那些古怪离奇的事件,也就是所谓的巧合事件。我对桑德斯先生的看法是绝对正确无误的,对此我确信无疑。那个人是个恶棍。虽然他那虚伪的悲伤一刻也没能欺骗得了我,但我的确记得当时他那震惊和迷惑的神情非常逼真。那神情看起来绝对是自然流露的,如果你们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得承认与警督交谈之后,一丝奇怪的疑虑浮上了我的心头。因为如果这可怕的罪行是桑德斯干的,我想不出任何可信的理由能让他顺着逃生通道溜回到现场,取走他妻子的耳环。那可不是明智之举,而桑德斯是一个头脑非常清醒的人,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觉得他格外危险。”

马普尔小姐环视她的听众。

“也许,你们都猜得出我将得出怎样的结论吧?那就是,就像司空见惯的那样,这世上会发生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我太过于确信了,我认为,正是这一点让我做出了盲目的判断。这件事的结果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震动。因为事实证明,尽管存在各种可能的怀疑,但桑德斯先生不可能犯下这桩罪行……”

班特里太太发出一声惊诧的喘息。马普尔小姐转向她说道:

“我知道,亲爱的,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你所希望的那样。它也不是我所希望的。但事实就是事实,如果事实证明某人错了,那他就得谦卑地承认错误,然后重新开始。我从心底里认定桑德斯先生就是凶手,还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我那坚定的看法。

“我想,现在大家都想听听事实经过是怎样的吧。正像大家知道的那样,桑德斯太太整个下午都在和一些朋友,莫蒂默一家,一起打桥牌。她大约在六点一刻离开。从她朋友家到水疗院步行要走一刻钟,如果走得快点还用不了那么久。她六点半怎么都能到了。没人看见她进来,所以她肯定是从侧门进来,然后直接匆匆回到她的房间的。她换了衣服(她穿着去打牌的那件浅黄褐色的外套和裙子就挂在衣橱里);被击倒的时候,她很显然正准备再次外出。他们说,很可能她根本都不知道是谁把她击倒的。那个沙袋确实是一件很有效的武器。这么看来,凶手很可能就藏在房间里,也许就在某个她没打开的衣橱里。

“现在来看看桑德斯先生的行踪。如我前面所说,他是五点半……或者再晚些出去的。他在几家商店买了些东西,大约六点钟,他进了‘水疗大酒店’,在那儿他邂逅了两个朋友,就是后来与他一起回到水疗院的那两个人。我猜,他们一起打了台球,还喝了不少威士忌加苏打。那两个人(希契科克和斯彭德)从那天下午六点以后就一直和他在一起。他们和他一起回到了水疗院,然后,他撇下他们,走向了我和特罗洛普小姐。那时,我之前告诉过你们,是差一刻七点,那时候他的妻子肯定已经死了。

“我得告诉你们,我亲自跟他的那两位朋友谈过。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举止粗鲁,缺乏教养;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说那天桑德斯一直和他们在一起,那绝对是实话。

“只有一个小插曲值得一提。好像在打牌的时候,有个电话找桑德斯太太。某位利特尔沃思先生想跟她通话。听完电话之后,似乎有什么事让她既兴奋又高兴,她不留神打错了一两次牌,之后比事先计划的提早了很多就离开了。

“桑德斯先生被问起是否知道他太太有个叫利特尔沃思的朋友,他说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在我看来,他太太的态度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她也不知道利特尔沃思这个名字。不过,她听完电话之后面带微笑、脸色潮红回到了牌桌上,因此,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报出的都不是他的真名,而这一点就有几分可疑了,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这个问题被搁置一旁了。盗窃案的假设的确有些站不住脚;而另一种推论则是,桑德斯太太正准备外出去和某个人见面。那个人是不是从逃生通道进入了她的房间?他们是不是吵了一架?或许就是他反目为仇,将她杀害了?”

马普尔小姐停了下来。

“那么,”亨利爵士说道,“答案是什么呢?”

“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人能猜出来。”

“我从不善于猜谜,”班特里太大说道,“真可惜桑德斯有那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不过如果你都接受了,那肯定没问题了。”

珍妮·赫利尔转过她那漂亮的脑袋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说道,“那个帽柜被锁上了呢?”

“亲爱的,你真是太聪明了,”马普尔小姐欣喜地说道,“我也对那一点感到纳闷。不过原因很简单。里面是一双绣花拖鞋和一些手帕,它们是那可怜的姑娘为她丈夫绣的圣诞礼物。那就是她把柜子锁起来的原因。钥匙后来在她的手袋里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