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马普尔小姐寻求援助(第3/4页)

“我认为能说得通。”马普尔小姐说。

“好啊,那你告诉我怎么说得通。”

“您看啊,在帕尔格雷夫少校的故事里,他本人任何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这个故事是一个医生告诉他的。医生把那张快照当作稀奇玩意儿送给了他。帕尔格雷夫少校当时没准儿很仔细地看过那张照片,但是过后他可能就只是把它塞到钱包里当成了纪念品。或许他偶尔会把它拿出来,给正在听他讲这个故事的人看。而另一方面呢,拉斐尔先生,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发生在多久之前。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并没有向我透露。我是想说这个故事他也可能给别人讲过很多很多年了。五年,十年,也许还要更久。他讲的有些老虎的故事都能回溯到二十年前了。”

“可不是!”拉斐尔先生说。

“所以我从来都没觉得假如帕尔格雷夫少校偶然间遇到这个人的话,他还能认出快照中的那张脸。我认为当时的情形,或者说我几乎可以断定当时的情形是,他一边讲着他的故事,一边翻找那张快照,然后把它拿出来,低头端详照片上那张脸,接着抬起头来发现就在十到十二英尺开外,一张相同的脸,或者酷似的脸正向他这边走过来。”

“是的,”拉斐尔先生思索着说道,“没错,有这种可能。”

“他大吃一惊,”马普尔小姐说,“连忙把照片塞回钱包里,开始大声地顾左右而言他。”

“他不大可能拿得准啊。”拉斐尔先生很敏锐地说道。

“对,”马普尔小姐说,“他是有可能拿不准。不过过后他当然会非常仔细地琢磨那张快照,也会再观察那个人,试图搞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只是长得像还是说那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拉斐尔先生沉思了片刻,然后摇摇头。

“有些地方不对劲。动机不够充分啊。绝对不够充分。他跟你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大,对吗?”

“是的,”马普尔小姐说,“相当大声。他一向如此。”

“的确是。没错,他真的就像在喊。这样的话,甭管是谁走过来都有可能听见他说的话了?”

“我想您在那周围就算离得老远都能听到。”

拉斐尔先生再次摇了摇头。他说:“这很荒唐,简直太荒唐了。任何人对这样一个故事都会一笑置之的。一个老糊涂蛋在那儿讲一个别人告诉他的故事,然后拿出一张快照来给人看,而所有这些都是围绕着一桩多年以前发生的谋杀案!或者不管怎么说,至少是一两年以前的事情。这到底有什么能让我们说到的那个男人担心的呢?没有证据,只是一点点道听途说,一个第三手的故事而已。他甚至可以承认长相上的相似,他可以说:‘是啊,我长得还真挺像那家伙的,不是吗!哈哈!’没有人会把老帕尔格雷夫的指认当回事儿的。别跟我这么说,因为我不会相信。不,那个家伙,假如真的就是那个家伙,他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一点儿都不用。这是那种他可以一笑置之的罪名。他又干吗非得去谋杀老帕尔格雷夫呢?完全没有必要啊。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哦,这点我确实明白,”马普尔小姐说道,“我无比同意您的说法。这也正是令我坐立不安的原因所在。这种不安的感觉甚至到了让我昨晚彻夜难眠的地步。”

拉斐尔先生凝视着她。“那让我听听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吧。”他平静地说道。

“我可能彻底搞错了。”马普尔小姐迟疑道。

“你是很可能搞错了,”拉斐尔先生以他一贯的无礼语气说道,“不过再怎么说,也还是让我们来听听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琢磨出什么来了吧。”

“可能这里会有个非常强有力的动机,假如——”

“假如什么?”

“假如还要发生……而且是很快就要发生……另一起谋杀的话。”拉斐尔先生瞪着她。他试图让身子从椅子里稍微坐起来一点。

“咱儿得把话说清楚。”他说。

“我就是特别不善于解释,”马普尔小姐的双颊泛起了红晕,她有些语无伦次地飞速说道,“假设有人计划好了一桩谋杀。如果您还记得的话,帕尔格雷夫少校给我讲的是一个男人的故事,他的妻子死得很蹊跷。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完全相同的情形之下发生了另一起谋杀案。一个名字不一样的男人的妻子以一种几乎一模一样的方式死亡,尽管他更名改姓,讲述这件事的医生还是认出他就是同一个人。嗯,这样看起来,这个杀人凶手似乎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对不对?”

“你是说就像史密斯,浴缸里的新娘那类事情。没错。”

“以我的了解,”马普尔小姐说,“以及我所听说的和我所读到的而言,一个人要是第一次干了这种坏事还能够逍遥法外的话,唉,就会受到鼓励。他会觉得这很简单,会觉得自己非常聪明。于是他就会故伎重演。而到了最后,如您所言,就像史密斯和浴缸里的新娘一样,干坏事成了一种习惯。每一次都会换个地方,每一次这个男人都会换个名字。但是罪行本身却都是如出一辙的。所以在我看来,尽管我也有可能大错特错——”

“但你并不觉得你错了,对吗?”拉斐尔先生见缝插针地说道。

马普尔小姐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但假如真是这样的话,假如这个——这个人把在这里实行一次谋杀的所有事情都准备就绪,好比说,他又要除掉一个老婆,而且如果这是第三次或者第四次罪行,那么少校的故事可能就事关重大了,因为杀人凶手可承受不起任何一点能被人注意到的相似之处。如果您还记得,史密斯恰好就是这么被捉拿归案的。有一桩罪案的情境引起了某个人的注意,那个人又把它跟剪报上的另一桩罪案做了对比。所以您应该明白了,对不对,如果这个坏蛋已经制订了一次犯罪的计划,将诸事安排妥当,而且很快就要付诸实施的话,那他可经不起让帕尔格雷夫少校到处去讲这个故事,还给人看照片。”

她停了下来,以恳求的目光望着拉斐尔先生。

“所以他不得不迅速采取行动,越快越好。”

拉斐尔先生开口了:“实际上,就在那天夜里,是吗?”

“是的。”马普尔小姐说。

“手脚得足够麻利,”拉斐尔先生说,“不过还是能办到的。把药放到老帕尔格雷夫的房间里,散布关于高血压的谣言,然后往一杯丰收鸡尾酒里加上一点点我们那种名字冗长的毒药。是这样吗?”

“没错,不过这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需要再为它牵肠挂肚。关键是未来,是现在。随着帕尔格雷夫少校的死以及那张快照的销毁,这个男人可以继续按照计划实施他的谋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