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滩上的早晨(第2/3页)

“不过就我所知,他因为血压的事儿还吃药呢,”马普尔小姐又一次加入了谈话之中,“那药叫……哦,叫什么……塞伦奈特吧?”

“要是你问我的话,”伊夫林·希灵登说,“我觉得他永远都不愿意承认他会出什么问题或者他也会生病。我认为他是那种害怕生病,因此也就拒绝承认自己身体有任何毛病的人。”

对于她来说,这番话说得够长了。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低眉看了看她覆满乌发的头顶。

“问题就在于,”拉斐尔先生独断专横地说道,“每个人都太喜欢知道别人有什么病了。他们觉得每个年过半百的人都会死于高血压或者冠状动脉血栓之类的——废话!假如一个人说他什么大毛病都没有,我就认为他没有。一个人应该了解自己的健康状况。现在几点?差一刻十二点了?我早就该去洗澡了。你为什么不能提醒我这些事情呢,埃丝特?”

沃尔特斯太太未做任何辩驳。她站起身,灵巧熟练地帮着拉斐尔先生也站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他们一起走下海滩,随后又一同步入海水之中。

卡斯比埃罗夫人睁开眼睛,喃喃自语道:“老头子们可真惹人烦!噢,他们多招人讨厌啊!他们都应该在四十岁的时候就被处死,没准儿三十五岁更好。是不是?”

爱德华·希灵登和格雷戈里·戴森一路咯吱咯吱地踩着沙滩走过来。

“水怎么样,伊夫林?”

“跟平常一样。”

“从来都没什么变化,对吗?勒基在哪儿?”

“我不知道。”伊夫林说。

马普尔小姐再次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乌黑的脑袋。

“好吧,我现在要模仿一头鲸鱼啦。”格雷戈里说。他甩掉那身花里胡哨的百慕大衬衫,冲下海滩,气喘吁吁地投入海中,飞快地游起自由泳来。爱德华·希灵登在妻子身边的沙滩上坐了下来。没一会儿工夫他开口问道:“再下一次水吗?”

她微微一笑,戴上泳帽,随后他们一起走下沙滩,样子远没有那么招摇。

卡斯比埃罗夫人再次睁开眼睛。

“一开始我还以为那两个人在度蜜月呢,他对她那么好,不过我听说他们都已经结婚八九年了。太令人难以置信了,不是吗?”

“我纳闷的是戴森夫人去哪儿了?”马普尔小姐说。

“那个勒基?她跟哪个男人在一起呢。”

“你——你这么想?”

“肯定是,”卡斯比埃罗夫人说,“她就是那类人。但是她也没那么年轻了。而她丈夫,眼神也已经跑到别处去了——他到处调情,随时随地。我知道。”

“是啊,”马普尔小姐说,“我估计你就知道。”

卡斯比埃罗夫人惊讶地瞥了她一眼。很显然她并未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

而马普尔小姐则温文尔雅、天真无邪地看着海面的波涛。

2

“我能跟您说句话吗,肯德尔太太?”

“行啊,当然可以。”莫利说。她正坐在办公室的书桌旁边。

身材高挑、乐观开朗的维多利亚·约翰逊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色制服又往屋里走了两步,神秘兮兮地在身后关上了门。

“我想告诉您一些事情,肯德尔太太。”

“好啊,什么事?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也不知道。说不太准。是关于那个去世的老先生。那位少校先生。他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对,对。他怎么了?”

“他房间里有一瓶药。医生问过我来着。”

“哦?”

“医生说——‘让我看看他卫生间的架子上都有些什么。’然后他就看了,您也知道。他看见那儿有牙粉,有治消化不良的药,阿司匹林和鼠李树皮制成的缓泻药,再有就是这些装在一个写着塞伦奈特的瓶子里的药丸了。”

“嗯。”莫利又搭了一句腔。

“医生看着那些药丸。他似乎非常满意,随后点点头。但我事后想了一下。那些药丸之前并不在那儿。我以前没在他的卫生间里看见过那个。其他的都看见过。牙粉,阿司匹林,须后水以及其他所有的东西。但是那些药丸,那些叫塞伦奈特的药丸,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所以你觉得——”莫利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维多利亚说,“我就是觉得这事儿不对劲,所以我想我最好还是来告诉您。也许您会告诉医生,也许这意味着什么。也许是有人把那些药丸放在那儿的,而他吃了之后就死了。”

“噢,我觉得那根本不可能。”莫利说。

维多利亚乌黑的脑袋摇了摇:“您可不知道,人是会干坏事儿的。”

莫利扫了一眼窗外。这地方看起来就像人间天堂一般。有阳光,大海,珊瑚礁,音乐,还有舞蹈,仿佛就是个伊甸园。不过就算在伊甸园里,也还是会有一个阴影——那条蛇的阴影——坏事情——听到那些字眼儿是多么令人憎恶啊。

“我会去调查的,维多利亚,”她直截了当地说道,“不用担心。而最要紧的是别让愚蠢的谣言满天飞。”

就在维多利亚多少有点儿不情愿地离开之时,蒂姆·肯德尔走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儿吗,莫利?”

她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维多利亚也有可能会去找他,于是就把女孩刚才说的话告诉了他。

“我搞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说,那些药丸是怎么回事儿?”

“呃,我真的不知道,蒂姆。罗伯逊医生来的时候说它们——是跟血压有关的药吧,我想。”

“嗯,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不是吗?我是说,他有高血压,而他有可能正在吃这种药治病,对不对?人们都是这样。我见过,好多次了。”

“是啊,”莫利有些迟疑,“不过维多利亚似乎认为他有可能吃了一粒那种药丸,而正是那粒药要了他的命。”

“噢,亲爱的,那也有点儿太夸张太戏剧化了吧!你是说有人可能用别的什么东西掉包了他的血压药,而那些玩意儿把他毒死了?”

“照你这么一说的话,”莫利语带歉意地说道,“听起来的确荒唐。不过看样子维多利亚就是这么想的啊!”

“傻姑娘!我们可以去问问格雷姆医生这件事,我猜他应该知道。不过说真的,真不值得用这种胡说八道的话去打扰他。”

“我也是这么想。”

“那姑娘究竟凭什么会认为是有人掉包了那些药丸呢?你是说,把别的不一样的药放到了同一个瓶子里吗?”

“我也想不大明白,”莫利说,她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维多利亚似乎觉得那个装塞伦奈特的瓶子是头一回出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