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波洛的说明(第2/3页)

“在巴黎的里昂站,艾达·梅森拎着饭盒返回包厢锁上门,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女主人的衣服,把准备好的两绺金黄色卷发戴在两鬓,并且尽可能地将自己化装成类似于女主人的妆容。当乘务员来铺床时,她就讲了那个把自己的女仆丢在巴黎的故事。在乘务员铺床的过程中,她一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后背朝着走廊,走廊里有着来来往往的旅客。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预防措施,因为在那些来往走动的人中间,就可能有格雷小姐;如果她看见了,那么她就可以对天起誓说,这时凯特林夫人还活着。”

“请您继续讲下去。”冯·阿尔丁说道。

“在火车到达里昂之前,艾达·梅森把女主人的尸体放在床铺上,并且将她的外衣整洁地叠好放在脚边,然后换上了一套男装,准备下车。当德里克·凯特林走进妻子的包厢时,他以为自己的妻子正在熟睡,这样又有了一个目击者,而那时梅森正藏在隔壁包厢里,伺机偷偷下车。在里昂火车站,她尾随着乘务员一起下了车,装成一位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旅客。趁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她飞快地来到另外一个月台,登上了第一辆开往巴黎的火车,回到了里兹饭店。她的名字早在前一天就由奈顿的一个女同伙在饭店登了记。之后她在饭店里无所事事,就等着警察找上门。首饰当然不在她手上。没有人会怀疑奈顿,他作为您的秘书安全无恙地把珠宝带到了尼斯。在尼斯与帕波波鲁斯交易珠宝的这件事,是早就商量好的,并且最终通过艾达·梅森交货。总的说来,这次阴谋活动干得颇为出色。对于这样的行动也只有侯爵这样的行家才当之无愧!”

“您确信理查德·奈顿就是那位近几年来作恶不断的惯犯?”

波洛点点头。

“那位名号为‘侯爵’的男士,拥有两件蛊惑人心的武器:巧言令色、善于奉承。就因为这样,您才受了骗,冯·阿尔丁先生,虽然您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但却把他收为了秘书。”

“我可以发誓,他当时可绝对没有表示非干这份工作不可。”百万富翁高声说道。

“此人老奸巨猾,深谋远虑,他在人际关系学方面的造诣可能不亚于您,冯·阿尔丁先生。”

“我也调查过他的历史,所有人都证明他是个好人。”

“当然会这样,这也是这场阴谋的一部分。理查德·奈顿的人生记录毫无污点。他出身良好,生活得安逸而幸福,战时他表现勇敢,忠于职守,看起来无可非议。当我着手调查那位神秘的侯爵的材料时,发现了某些与他一致的地方。奈顿说得一口流利的法语,同真正的法国人完全一样,他在美国、法国和英国度过的时间与那位侯爵的‘工作时间’也正好相契。侯爵最后一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是瑞士的那起重大的首饰偷盗案,而您,先生,正是在瑞士认识了奈顿少校。也正是那个时候,有些知情人透露了您要买那件名贵宝石的消息。”

“可是为什么要杀人呢?”冯·阿尔丁喃喃自语道,“一位犯罪大师是不会把自己送上断头台的。”

波洛摇摇头。“这不是侯爵第一次制造血案了。他是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犯。另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也不愿留下罪证,而死人是不能说话的。

“侯爵对名贵的、有历史价值的宝石有一种不可抑制的爱好。他谋划到您的秘书一职时,就开始同您女儿的女仆一起策划怎么对您女儿下毒手了,因为他猜想宝石最终肯定会归露丝·凯特林所有。另外,他还企图走捷径。因此,他雇用了几个流氓恶棍,想在您买走宝石的那天晚上进行袭击。这个计划流产了,可是侯爵对此并不感到突然和失望。我认为他一定觉得那个小案子干得非常漂亮,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而正像所有的大人物一样——应该说侯爵也确实算是个人物——他们都有自己的弱点。他真心爱上了格雷小姐,而当他发现她有点儿喜欢德里克·凯特林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本能地企图嫁祸于德里克。现在,冯·阿尔丁先生,我要告诉您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格雷小姐虽然不是一个神经质的人,但有一天晚上在蒙特卡洛赌场的公园里,她切实地感到您女儿就在她身旁,而那时她刚刚结束了同奈顿的一次长谈。据她所说,那时死者急切地想告诉她些什么,突然间她感觉到死者想要说的是:奈顿就是凶手!这个想法在当时看来太不切实际了,因此格雷小姐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但她对这件事的真实性又如此好奇,因此采取了一个近乎疯狂的行动。她没有拒绝奈顿的追求,并且假装她已经接受了德里克·凯特林是罪犯这个事实。”

“太离奇了!”冯·阿尔丁说道。

“是的,非常奇怪。人们总是很难解释这一类事情。对了,还有一件小事让我产生了动摇。由于战时所受的伤,您的秘书有点瘸。可侯爵走起路来并不瘸。关于这一点我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弄清楚。有一天,蕾诺斯·坦普林小姐偶然说起,她母亲那家医院里的外科医生对奈顿的瘸腿感到很奇怪。这说明,他的腿瘸很可能是假装的。我在伦敦找了一个外科专家,并得到了专门的材料,这些都证明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我曾当着奈顿的面提起过这位医生的名字。照理说,奈顿当时应该谈起,正是这位大夫在战时给他治过伤。但是他对此不发一言,这个小细节更加深了我的怀疑。另外,格雷小姐还给我看过一份剪报,上面提到,在奈顿住院期间,坦普林女士的医院里发生了一起宝石失窃事件。此时她意识到,当我从巴黎里兹饭店给她写信时,我们正沿着同一个方向调查。

“虽然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我终于得到了想要的证据,即艾达·梅森是在谋杀发生后的那天早晨到达饭店的,而不是前一天晚上。”

两个人沉默良久。然后百万富翁向着桌子对面的波洛伸出了手。

“您可能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波洛先生。”他的声音沙哑,“待会儿我会给您一张支票,但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张支票能够表达我对您的谢意。您真的很厉害,波洛先生,不论何时您都是这一行的专家。”

波洛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板。

“我只是赫尔克里·波洛。”他谨慎地说,“但正如您所说,我是我这一行的专家,正像您是您那一行的专家一样。我对自己能够为您效劳而感到高兴。现在我要给我这趟旅行做一些善后工作了。唉!我这次出门没带上我那善解人意的乔治。”

在酒店的大厅里他遇见了表情严肃的帕波波鲁斯和他的女儿齐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