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谋杀(第2/4页)

“她姓凯特林。我们是从她的护照和皮箱上的名牌得知的。如果我们……”

这时有人敲了敲包厢的门。科先生不满地皱了皱眉,微微将门打开了一条六英寸的缝隙。

“什么事?”他蛮横地嚷着,“我正忙着呢。”

凯瑟琳昨天晚饭时遇见的那位蛋形脑壳的人,正笑容可掬地出现在门口。

“我是赫尔克里·波洛。”他说道。

“不会吧。”局长结结巴巴地说,“不会是那位赫尔克里·波洛吧?”

“没错。”波洛先生说,“科先生,尽管看起来您已经把我忘了,但我记得咱们曾在巴黎的保安局见过一面。”

“没有,先生,怎么会呢。”局长热情高涨地说,“您快请进来,您知道这起——”

“对,我已经知道了。”波洛回答道,“我只是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

“那简直是我的荣幸。”局长立即回答说,“波洛先生,请允许我为您……”他向仍握在手中的护照看了一眼,“介绍一下这位女士,呃,这位格雷小姐。”

波洛向凯瑟琳微微一笑。

“说来还真有点儿奇怪。”他轻声道,“这次我的预言竟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唉!这位女士所知道的情况太少了。”局长说。

“我已经告诉局长先生了。”凯瑟琳说,“我完全不认识那位可怜的女士。”

波洛点点头。

“可是您与她聊过天,对吗?”他温和地问道,“您总该对她有点儿印象吧?”

“是的。”凯瑟琳深思地说,“我想她确实给我留下了一些印象。”

“是什么样的印象呢?”

“对,小姐!”局长突然走上前,“请您跟我们说说她给您留下的印象。”

凯瑟琳坐在那儿将整件事情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尽管她觉得这样做有点儿辜负那位女士的信任,但“谋杀”这两个丑陋的字眼悬在她的耳边,让她不敢再有所隐瞒。于是她尽可能的一字一句地向这个包厢里的其他人复述了她和那位现在已经死去的女士的对话。

“非常有趣。”局长说道,瞥了一眼那位鸡蛋脑壳的男士,“呃,波洛先生,很有意思吧?至于是否与这起犯罪有关……”他没有把话说完。

“我猜想她应该不是自杀吧。”凯瑟琳猜测着问。

“当然。”局长说,“绝不可能是自杀。她是被人用一条黑绳子勒死的。”

“天啊!”凯瑟琳战栗着说道。科先生歉意地摊开双手说:“当然,这是一起极其不愉快的案件。我想我们列车上的这些歹徒们比起贵国境内的要更为凶残。”

“这太可怕了。”

“没错,没错。”他试着抚慰她的情绪,“但您非常有勇气,小姐。打从我见您第一眼起,我就这样告诉自己:‘这位小姐看起来非常勇敢。’这也是我希望您能多帮我们点儿忙——可能让人不是很愉快的忙——的原因。但我可以保证,将要请您做的那些事情对我们来说是相当必要的。”

凯瑟琳胆怯地望着他。

他抱歉地伸出手。

“小姐,劳您的驾,陪我到另外一个包厢里去一趟。”

“我非去不可吗?”凯瑟琳萌生怯意。

“总得有人去确认一下尸体身份。”局长说,“既然那位女仆失踪了——”他意味深长地咳嗽一声,“在这列火车上,也只有您与她相处的时间最长了。”

“好吧。”凯瑟琳轻声说,“如果必须要——”

她站起身来,波洛赞许地向她点点头。

“您很通情达理。”波洛说,“科先生,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荣幸至极,波洛先生。”

他们来到走廊上,随即科先生打开了死者包厢的门。远处那扇窗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了一半,因此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包厢里的情况。死者躺在他们左手边的那张卧铺上,她看起来是如此安详,就好像仍在熟睡一样。她的身上盖着床单,脸冲着墙壁,只有赤褐色的卷发露在外面。科先生缓缓地扶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好让另外两个人看清她的脸。凯瑟琳被眼前出现的情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握,手指甲都陷进了手掌心里。眼前的这张脸遭受了痛击,五官被毁,已经难以分辨出原来的容貌。波洛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想知道这一击是在死亡前还是死亡后打的?”他问道。

“医生说是死亡后。”科先生说道。

“奇怪。”波洛愁眉紧锁。他转向凯瑟琳说道:“您要勇敢一点儿,小姐,麻烦您再仔细看看她,您能确定眼前这位女士就是昨天与您在火车上聊天的那位吗?”

凯瑟琳鼓起勇气仔细端详了眼前这具横卧的尸体。然后她走上前,抬起了这位女士的手。

“我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她。”她终于说道,“虽然脸已被毁得难以辨认,但整个身形和姿态都让我确信是她。除此之外,还有这个——”她指了指死者手腕上的一粒小痣,“在同她聊天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这颗痣。”

“很好。”波洛称赞地说,“您是一位极好的证人,小姐。毫无疑问,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但是,仍然有一些古怪。”他皱着眉,困惑地注视着眼前这具尸体。

科先生耸了一下肩膀。

“很明显,凶手是在暴怒之下作的案。”他说道。

“如果她是因脸上这一击致命的话,那还可以理解。”波洛自言自语地说,“但凶手是趁她不注意时,偷偷溜到她的身后出手勒死了她。他卡住她的脖子,她的喉咙口发出“咯咯”的声音,是的,这些都会弄出点儿声响。然后,再重重地划开她的脸。可问题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希望通过毁坏她的脸来让她的身份不易被辨认吗?或者说,凶手是如此憎恨死者,就算已经勒死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毁了她的脸以此泄愤吗?”

凯瑟琳战栗着,波洛很和善地转向她说道:

“小姐,您最好别让我的这些念叨打扰到您。”他说,“对您来说,这一切都是从未遇见过的可怕事情,而对我来说,唉!这些早已司空见惯了。请您二位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凯瑟琳和科先生背靠着门站着,看着波洛在包厢内迅速地来回扫视。他仔细看了看整齐地叠放在死者床铺上的那些衣物、吊钩上挂着的那件皮大衣、被扔在置物架上的那顶红色的漆皮帽子。然后他来到与这个包厢相连的另外一个包厢里,就是那个凯瑟琳曾看到女仆坐过的地方。这里的床铺根本就没人睡过,三四张毯子零乱地放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帽盒以及一些手提箱。他突然对凯瑟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