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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在原地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仔细地打量着对方。但不是粗鲁无礼地打量,而更像是一位著名的医生在观察他的新病人。
“夫人,您确定吗,我可以帮您?”他终于开口说道。
她的脸微微发红。
“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夫人,您想让我做什么?”
“哦。”她看起来有些吃惊,“我以为——您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您是谁。您的丈夫被杀了——被刺死的。一位叫里奇的少校因此被捕,并被以谋杀罪起诉了。”
她的脸更红了。
“里奇少校没有杀害我的丈夫。”
波洛立马追问道:“为什么没有?”
她困惑地看着对方:“请问您是什么意思?”
“我让您感到困惑了,因为我没有问那个每个人都问的问题,警察、律师,等等。‘为什么里奇少校要杀阿诺德·克莱顿?’我问了个相反的问题。夫人,我问您,为什么您确信里奇少校没有杀他?”
“因为,”她略略停了一下,“因为我非常了解里奇少校。”
“您很了解里奇少校。”波洛重复了一遍,声调毫无变化。
他顿了一下,接着厉声问道:“有多了解?”
他猜不出她是否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想,这个女人要不就是非常单纯,要不就是异常狡猾……他猜想应该有很多人摸不准玛格丽特·克莱顿……
“有多了解?”她疑惑地看着他,“五年——不,将近六年了。”
“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请您理解,夫人,我必须问您一个无礼的问题。您可能会告诉我实话,可能会撒谎,对女性来说,有时撒谎是必要的。女性需要保护自己,谎言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武器。不过夫人,有三种人,女性应该对他们说实话,她的神父、她的理发师和她的私家侦探——如果她信任他的话。您相信我吗,夫人?”
玛格丽特·克莱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的。”她说,“我相信。”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必须相信您。”
“很好,那么,您想让我做什么——找到杀害您丈夫的凶手吗?”
“我想是这样的——是的。”
“但是最重要的是,您希望我帮助里奇少校洗清嫌疑?”
她迅速地用力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但他发现这是一个无效的问题。玛格丽特·克莱顿是那种一次只能关注一件事的人。
“现在,”波洛说,“我要问无礼的问题了。您和里奇少校,你们是情人,对吗?”
“您的意思是,我们在偷情?没有。”
“但是他爱您?”
“是的。”
“而您——也爱他?”
“我想是的。”
“您看上去不太确定?”
“我确定——我现在确定。”
“啊!那么,您并不爱您的丈夫?”
“不。”
“您的回答简单明了,令人敬佩。大多数女性会冗长地解释她们具体的感受。你们结婚多久了?”
“十一年了。”
“您是否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您丈夫的事情。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皱了皱眉头。
“这很难回答。我并不太清楚阿诺德是个怎样的人。他很安静,很有距离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很聪明,当然,所有人都说他很机智——我的意思是,在工作上……他并不……我应该怎么说呢……他从来不解释他的行为……”
“他爱您吗?”
“哦,当然,应该是。不然他不会这么在意……”她突然停了下来。
“另一个男人?这是您想说的吗?他忌妒另一个男人?”
她又一次开口了。“他应该是忌妒了。”然后,意识到这个回答需要进一步解释,她又继续说:“有时,他几天都不说话……”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是您身边第一次发生这类暴力事件吗?”
“暴力事件?”她皱着眉头,脸红了起来,“您是指……那个开枪自杀的可怜男孩?”
“是的。”波洛说,“这正是我所说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为他感到难过。他看上去很害羞,很寂寞。我想他应该很神经质。还有两位意大利人,一场决斗——那件事简直是胡闹!不过没人被杀,真是谢天谢地……老实说,他们两个我谁都不在乎!也从来没假装过在乎。”
“不。您只是站在那儿!而您在哪儿,哪里就有事情发生!我以前见过这样的情况。正是因为您不在乎,那些人才被逼疯了。但您在乎里奇少校。因此——我们必须做我们能做的事情……”
波洛沉默了几分钟。
她严肃地坐在那里看着他。
“我们刚刚从性格这个话题开始说,这通常是非常重要的,现在来说说清晰的事实吧。我只知道报纸上写的内容。根据那上面罗列的事实,只有两个人有机会杀死您的丈夫,也只有那两个人可能杀死他——里奇少校和他的男仆。”
她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查尔斯不会杀他。”
“那么,必然是那个男仆了。您同意吗?”
她有些迟疑地说:“我理解您的意思……”
“但是您不太相信是这样的?”
“这看起来太——异想天开了!”
“然而却有可能。鉴于您丈夫的尸体是在那间房子被发现的,证明他毫无疑问去过那里。如果男仆的说法是真的,就是里奇少校杀了他。但如果男仆的故事是假的呢?那么,男仆杀了他,然后在他主人回来之前把他的尸体藏起来了。在他看来,这是非常完美的处理尸体的方法。他只要在第二天早晨‘注意到血迹’,然后‘发现’它就可以了。嫌疑会立即落到里奇的身上。”
“但是他为什么会想要杀阿德诺呢?”
“为什么?动机肯定不是显而易见的——不然警察早就开始调查了。有可能是您丈夫知道了男仆的什么秘密,然后准备将这件事告知里奇少校。您的丈夫有跟您提起过这个男仆伯吉斯吗?”
她摇了摇头。
“您认为他会这么做吗——如果他确实知道什么的话?”
她皱了皱眉。
“很难说。可能不会。阿诺德很少提别人的事。我告诉过您,他对人很有疏离感。他不是——从来都不是一个健谈的人。”
“他是一个会隐藏自己想法的人……那么,您对伯吉斯有什么印象呢?”
“他是那种很容易忽略的人。一个恰到好处的好用人,得体,但不会过于精心打扮。”
“年龄多大?”
“三十七八岁,我认为。战时在部队里做过勤务兵,不过不是一名正规军人。”
“他跟了里奇少校多久了?”
“不是很久,大概一年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