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第2/18页)

她沮丧地说:“我想你说得没错。一切的开销都是那么大——衣服、化妆品,还有些无聊的东西,比如电影和鸡尾酒,甚至唱片!”

罗迪说:“亲爱的,你是空谷百合,不是吗?你不用为稻粱谋,也不用为五斗米折腰!”

埃莉诺说:“你觉得我应该怎样,罗迪?”

罗迪摇了摇头。“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超凡脱俗。我可不喜欢你认真工作。我得说,要不是因为劳拉婶婶,你可能就要去干一些辛苦的工作了。”

他接着说:“我也是一样。我现在在刘易斯与休谟公司工作,工作不累又体面,最适合我了。这份工作让我维持了我的自尊,但是我并不担心未来,因为我指望着劳拉婶婶。”

埃莉诺说:“我们真像吸血的蚂蟥!”

“胡说!我们只是知道将来会得到一大笔钱,仅此而已。当然这实际上会影响我们的行为。”

埃莉诺若有所思地说:“劳拉姑姑从来没有明确地告诉我们,她到底会如何处理她的钱。”

罗迪说:“那没关系!总归会给我们俩平分吧。哪怕最后不是这样——如果她把全部或大部分财产留给你,因为你是她的至亲,那也没关系, 亲爱的,我还是一样可以分享它,因为我要娶你;如果老太太觉得我是韦尔曼家的男丁而把财产留给我,那也一样,因为你要嫁给我。”

他看着她深情一笑,说:“幸运的是我们碰巧相爱。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埃莉诺?”

“是的。”她冷冷地说,几乎是一本正经的。

“是的!”罗迪模仿她的语气,“你真可爱,埃莉诺。你那冷冰冰的气质,拒人千里,就像‘远方的公主’(远方的公主La Princesse Lointaine是法国著名诗人及剧作家Edmond Rostand在一八九五年的剧作。——译者注)。我想,正是这点让我着迷。”

埃莉诺屏住了呼吸。她说:“是吗?”

“是的。”他皱起了眉头,“有些女人是那么……哦,我形容不了,那么有占有欲——那么……那么忠心耿耿——感情泛滥!我讨厌这样。而跟你一起,我永远没有把握,从来不敢肯定,你随时都会变脸,换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冷冷地说自己改变主意了,就像这样,眼皮都不眨一下!你是个迷死人的东西,埃莉诺。你就像一件艺术品,那么……那么完美!”

他接着说:“你知道,我觉得我们的婚姻将是完美的。我们都足够爱对方,但都不过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趣味相投,知根知底。我们具有表兄妹般的亲近,却没有血缘的问题。我永远不会厌倦你,因为你是那样一个难以捉摸的人儿。不过,你倒可能会讨厌我,我是如此平凡……”

埃莉诺摇摇头。她说:“我不会厌倦你,罗迪——永远不会。”

“我的甜心!”

他吻了她。

他说:“我觉得,劳拉婶婶十分清楚我们的关系,虽然我们确定关系后还没去看望过她。这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去她那里的理由,不是吗?”

“是的。前几天我也正想——”

罗迪接上她的话:“我们没有尽可能多地去看望她。我也想到这一点了。她第一次中风的时候,我们几乎每隔一个星期的周末都去,但最近我们差不多有两个月没去看她了。”

埃莉诺说:“如果她叫我们去,我们会立刻赶过去的。”

“是的,那当然。我们知道她喜欢奥布莱恩护士,她把她照顾得很好。不过,尽管如此,也许我们还是有点懈怠了。我现在不是从财产的角度这么说,而纯粹是从人情来讲。”

埃莉诺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所以这封肮脏的信毕竟还是做了件好事!我们会去保护我们的利益,因为我们喜欢老太太!”

他点了一根火柴,从埃莉诺手里接过信,把它烧了。

“不知道是谁写的,”他说,“不过这不是问题……正像我们小时候常说的,有人‘站在我们这一边’。也许这对我们是好事。吉姆·帕廷顿的母亲搬去了里维拉,有个年轻英俊的意大利医生照顾她,结果她迷上了他,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他。吉姆和他的姐妹们试图推翻遗嘱,但没有成功。”

埃莉诺说:“劳拉姑姑挺喜欢接手兰塞姆医生业务的新医生——但没到那种程度!再说,那封可怕的信提到是个姑娘。一定是玛丽。”

罗迪说:“咱们亲自去看看。”

2

奥布莱恩护士从韦尔曼夫人的卧室里出来,进入浴室。她转过头说:“我来烧水,护士,这样你肯定能喝杯茶再走。”

霍普金斯护士舒心地说:“太好了,亲爱的,我是什么时候都能来一杯茶。我总是说,没有什么比得上一杯好茶,一杯浓茶!”

奥布莱恩护士一边给水壶灌满水放到煤气炉上,一边说:“我把需要的东西都放在这个柜子里了——茶壶、杯子、糖。埃德娜每天都会给我送两次鲜牛奶。没有必要总是按铃叫仆人。这个煤气炉很好用,一壶水一下子就烧开了。”

奥布莱恩护士是个三十岁左右、高个子的红头发女人,有一口闪亮的白牙,满脸雀斑,笑容迷人。她的开朗和活力让她备受病人欢迎。霍普金斯护士是当地的庄区护士,每天早上来帮忙照顾身躯沉重的老太太如厕和铺床等事务,她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妇人,看起来十分能干,活泼开朗。

她赞赏地说:“这幢房子真不错。”

另一位护士点点头。“是的,虽然有点老式,没有中央供暖,但有很多壁炉,所有的女仆都非常听话,毕索普太太把她们训练得很好。”

霍普金斯护士说:“我真受不了现在的这些女孩子,不知道她们到底想要什么,大部分连日常工作都做不好。”

“玛丽·杰拉德是个好姑娘,”奥布莱恩护士说,“我真的不知道韦尔曼夫人要是没有她该怎么办。你看到她现在有多么依赖她了吗?嗯,我要说的是,她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她对付老太太有自己的一套。”

霍普金斯护士说:“我为玛丽感到难过。她那个老父亲想尽办法折磨她。”

“那个倔老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奥布莱恩护士说,“水开了,我得赶紧泡茶去。”

茶泡好了,滚烫的浓茶。两名护士在韦尔曼夫人卧室隔壁的奥布莱恩护士的房间里坐着喝茶。

“韦尔曼先生和卡莱尔小姐就要来了,”奥布莱恩护士说,“今天早上有一封电报发来。”

“哦,原来如此,”霍普金斯护士说,“怪不得今天老太太看起来很高兴。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不是吗?”

“至少有两个月了。韦尔曼先生可真是个不错的年轻绅士,就是看起来有点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