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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机关之后的训练极为严苛,考验学生头脑和肉体的极限。

——身为军人的我另当别论,这些地方上的少爷一定吃不了这种苦,肯定马上就会大喊吃不消。

飞崎的这个想法马上就被推翻了。

其他人几乎都是嘴里哼着歌,轻轻松松地完成上头给予的课题。

不,那是极其严苛的训练,就连受过军事训练的飞崎有时也觉得很苦。其他人之所以表现出这副模样,是基于“这点小事,我一定办得到”的可怕自负。

“别被军人或外交官这种无聊的头衔绑住。那不过是日后才贴上的名牌,随时都会剥落。此刻你们所面对的,就只有眼前的事实。当你们被事实以外的东西束缚住时,那件东西就会成为你们的弱点。”

结城中校还举了个例子,说基督徒把手放在《圣经》上宣誓时,不敢随便说谎。接着,他批评起如今被神化的日本天皇制。

“理应是绝对现实主义的军人,却将组织里地位最高的天皇尊奉为现人神,视为至高无上的存在,这是原本不该有的事。被这种事给绑住,是对眼前状况误判的第一步。再这样下去,日军不管打什么样的仗,都无法赢得胜利。”

冷静分析状况的结城中校,再次强调今日间谍的重要性和急迫性。接着,他环视所有学生,说道:

“人活在世上,其实很容易被某种存在束缚住,那是放弃用自己的双眼去看世界的责任,也是放弃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D机关是很适合飞崎待的地方。

从小周围的大人就常说他是个“冷漠的孩子”,而他也很不擅长与其他孩子打成一片。在陆军幼年学校和陆军士官学校,与那些同期生相处,常令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相较之下,像D机关这种用假名、假经历相处的方式,反而令他感觉轻松许多。

谁都不知道他的过去,包括他没见过自己父母、他“殴打”长官而被陆军革职,以及他在理应从“地方人”中选拔人才的D机关里算是异类。

——别被束缚住。

结城中校那句话对飞崎而言,意谓着“自由”。

至少之前一直是如此……

其他人全部离去后,房内只剩结城中校和飞崎两人。

结城中校靠着椅背,双臂盘胸,再次闭眼。

飞崎再也受不了了,主动开口道:

“我该做什么好?”

结城中校微微睁眼,望了飞崎一眼。

——你再去调查那个女人当天的不在场证明。

这句指示打向飞崎耳膜。

那个女人?

他一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意。

指的是和施奈德有关的女人吗?

施奈德的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俄国人。他有一双蓝灰色的眼珠,略嫌平坦的塌鼻,长相称不上端正,但颇为热情。他常发酒疯,说话毒舌,铺张浪费,兼具日耳曼人的冷峻与斯拉夫人的热情,个性相当复杂。此外,他还有波希米亚人随兴的气质,也许是这个缘故,他女人缘颇佳。光是他来到日本后,与他发生过关系的日本女性就超过二十人。结城中校的意思,是要我将这二十多个女人当天的不在场证明全都重新调查一遍吗?

不,不是。

他指的是个体。

是指哪个女人?

这么一想,飞崎猛然惊觉。

“是她吗?可是……这不可能。”

飞崎摇头,但结城中校并未答话。

他再次闭上眼,下巴往里收,深深靠向椅背。

他以沉默强制飞崎执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