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的帮手(第4/5页)

“哎。”

“怎么?阁下觉得有失身份?没办法施展你神探的才能?”

“不是啦。”

“其实这种回收营生不坏啊,我觉得。短短一天就赚一百美金,十点到四点,午休一个半钟头,午餐又免费。老兄你午餐吃得不多也不喝酒,不过还是划得来啊。午饭就当十块好了,算一算等于,呃,四个半钟头就有一百一的进账吧?”他往桌上的计算器敲敲数字。“一个小时赚进二十四点四四美金,工资不坏。如果想捞更多银子的话,我看就只有拿上窃匪的工具或者律师的执照了。”

“回收其实蛮好,华利。”

“问题出在哪呢到底?”

我摇摇头。“我就是狠不下心,”我说,“那伙人连英文都不会说,我们却要找麻烦,查扣他们的东西,就是因为我们比他们强悍,而他们拿我们没辙。”

“他们可以停卖违禁品啊,那就没事啦。”

“怎么停?他们连什么是违禁品都搞不清。”

“所以啰,我们这就派上用场啦。我们是在教育他们。没人教的话,他们怎么学得会?”

我早先已经扯松了领带,这会儿干脆整条解下,折好了放进口袋。

他说:“这家公司买下版权,自然有权管控谁能使用这版权。那家公司签了认证合约买下制造权,自然有权决定谁能生产。”

“这我没意见。”

“那问题出在哪里?”

“他们连英文都不会讲。”我说。

他直挺挺地站起来。“请问是谁要他们来这儿的?”他想知道,“妈的谁请他们来了?城中区走没几步就要撞上一个塞内加尔来的超级售货员。他们从达喀尔搭非航一窝蜂挤进来,三两下就在闻名全球的第五大道做起露天生意来。他们不付租金不缴税,他们只是往水泥地上摊条毯子,然后就美元滚滚来。”

“他们看起来没赚多少钱。”

“应该混得还不错吧。一条围巾买价两块卖价十块,利润甚佳。他们住在布莱恩那样的旅馆,沙丁鱼般地挤在一起,一个房间六七八个人,轮流睡觉用电饭锅煮菜。如此这般搞三两个月后又回到该死的达喀尔。他们把钱一撒,花个几分钟制造下一个小孩,然后又插着翅膀飞回肯尼迪机场让一切再来一遍。你说我们需要这种狗屁事吗?咱们自家不是已经有数不清的黑鬼饿肚皮了吗,还需要用飞机载更多的来吗?”

我翻看他桌上那堆货品,挑了个上头印有小丑的遮阳帽。搞不懂怎么有人想买这玩意。我开口道:“你说总额加起来有多少?咱们查扣下来的东西。几百块吧?”

“老天在上,我不知道。一件 T 恤算十块好了,咱们有几件呢,三十还是四十件?再加上运动衫,还有其他东西,我赌总共将近一千吧。怎么?”

“我只是在想。你付我们一人一百,外加午餐的钱不管多少。”

“午餐是八十外加小费。你的重点是?”

“请问你跟客户以人头计费是怎么算,我们一人一小时五十没错吧?”

“我还没在跟谁计什么费呢,我才迈进那道门拜托。不过没错,费用是这么多。”

“时间呢,一天算工作八小时吗?”

“七个钟头。午餐的时间不算。”

按七小时算感觉还蛮多的,因为我们总共只做了四个半钟头。我说:“七乘五十再乘以四,所以我们四个你跟他收多少?一千四吧?再加上你自己投入的时间,当然,而你本人收的费用肯定比一般价码高。一小时一百吗?”

“七十五。”

“七小时的话是多少,五百?”

“五百二十五。”他不动声色地说。

“再加上一千四的话,总计一千九百二十五。就算跟客户拿两千好了。这数字差不多吧?”

“你想讲什么啊,马修?客户付太多,你们分的羹太少?”

“都不是。不过如果他想囤积这些垃圾的话——”我朝桌上那堆摆摆手——“自己上街买不更好吗?投资报酬率更高,不是吗?”

他瞪着我久久不放。然后,他绷硬的脸陡地裂开来,他哈哈大笑。我也笑了,空气中所有的紧张烟消云散。“天哪,你说得没错,”他说,“那人还真付太多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帮他代理的话,其实不需要雇我跟其他人的。”

“我可以直接逛街付现就好。”

“没错。”

“我甚至可以越过街头小贩,直接找上批发商。”

“这又省了许多美金。”

“妙啊,”他说,“你知道听来像什么吗?像是联邦政府会干的事:要扫毒干脆就跟哥伦比亚人直接买毒。等等,他们有一回不就真的干了这档事儿么,买下了可卡因?”

“好像,不过应该不是可卡因。”

“噢对,是鸦片。好几年前的事了,他们买下土耳其产的所有鸦片,因为照说这是清空本国所有鸦片最划算的做法。全数买下,然后烧光。而这,各位青年朋友,这就是美国海洛因成瘾人口绝迹的开始。”

“成效斐然,对吧?”

“成效零分,”他说,“现代社会执法成效的第一条定律。全是徒劳。好玩的是,眼下这个例子客户的回报倒是不差。你如果买下版权或者商标,就得自个儿捍卫好。否则就有搞丢的危险。你要搞清楚你是某年某月某日付了多少钱捍卫自己的利益,而帮你代理的调查员又是把多少货品从多少商人手里查扣下来。加减算算你还是划得来。相信我吧,这些个大企业,如果他们觉得不划算的话,才不会一年年地掏腰包往外砸钱呢。”

“这我相信,”我说,“总之,如果客户白花了钱,我也不会睡不好就对了。”

“你只是不爱这行当。”

“怕是没错。”

他耸耸肩。“这我不怪你。全是狗屁。不过老天在上,马修,警探工作十之八九都是垃圾啊。以前在侦缉组干的活儿跟这有区别吗?或者其他警务?咱们以前做的大半都是屁。”

“还得写文书。”

“还得写文书,可不是嘛。屁事做完以后还得写报告,外加影印。”

“某种程度的狗屁我还可以忍受,”我说,“不过天地良心,咱们今天做的我还真不忍心。”

“喔,宁可啪地一脚把门踢开砰砰砰打倒坏人。是这意思啰?”

“不尽然。”

“干脆当蝙蝠侠好了,行侠仗义开车行遍高谭市⑤,连把枪都不带就把恶人收拾干净。你知道电影里头少了什么吗?”

“我还没看电影呢。”

“罗宾,里头没有罗宾。神童罗宾⑥。之后出的漫画把他去掉了。听说他们做过民意调查,要读者电话投票,看是该把罗宾留下还是让他死掉。就像古罗马一样,那些个打斗送死的人是怎么称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