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路(第2/3页)



  “原来如此,”米洛特还了一个微笑,“您是一位好父亲。”他的眼睛有一次跑开了,克莱默太太正在对着丈夫的背影怒目而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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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吓人的血腥现场,杨克体会着内心的压抑与深深的悸动。早已干涸的血迹铺在大半个楼道上,用白粉勾勒的人形显示着马儿克斯医生正是在这里遇害的。他的心里琢磨着但是的场面:医生被人持刀架住了脖子,两个人一起倒退着往下走,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大概在楼道的中央,他划开了他的脖子,鲜血向外喷出……杨克觉着胃里一阵翻腾,涌上来的还有无法言表的悲哀。另外有一种恐惧无可救药地攫住了他——小的时候,他就害怕那些鬼故事,因为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异于常人的大量联想伴随着幻觉就会向他袭来,叫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不得不紧紧地裹在杯子里,彻夜不眠。可笑的是,这个甚至于在担惊受怕的晚上要跑到妹妹床边寻求安慰;迄今为止仍在会面对腐烂的尸体呕吐的可怜家伙,竟然并不想离开警界。我没有其他的本事,他常常这样告诫自己,尽管不愿承认,但事实是,他在面对难以名状的可怕尸体之后,总在心里暗暗发誓替遇害者报仇。这与他喜欢解决问题的本性相辅相成,造成了他的执着。

  他和迈克尔一同沿着楼梯往上走,竟不得不踩着那些已经发黑的血迹。

  “小白鼠”……这个词猛然窜进他的大脑里,小白鼠……

  杨克·拉尔夫仿佛突然置身于大学的解剖室里,那昏暗压抑的气氛丝毫不为努力工作着的高度数白炽灯所驱散。那些陈列着标本的储物架在杨克的眼里总是闪耀着诡异的光芒,他不愿在那里停留哪怕超过一刻钟。

  老实说,他也不喜欢教授解剖课程的教授,她总是那么轻易就“处死”无辜的实验小动物。

  然而为了补救这门险些不及格的课程,杨克不得不在黄昏时候一个人走进解剖室,局促地望着不肯通融的教授。

  她说的话他没有太用心地听,只是隐约感觉到将要犯下一件罪行。

  这件罪行是剥离小白鼠的眼球(他压根儿搞不懂这么残忍的行为背后有什么必要的理由),需要把小白鼠头朝下浸泡在乙醚里,不多时那小家伙就一命呜呼了。在此之后摘除它的眼球即可,只要小心不弄坏组织。

  面对这样一个小小实验,听取教授枯燥却是必要的解释是应该的。但是,杨克没有在意,或者说,即使他在意也无济于事。

  他一感到那小生命正在自己的手中微微挣扎,就不由得浑身颤抖了。他把它从液体里拎出来,而教授也并没有注意。

  “它死了……”他说,难过得就像丧失了自己的亲人。

  他拿起了解剖钳,手却在不住地抖。

  “注意你的动作,拉尔夫!”教授冷冷地吩咐,“别碰破组织!”

  杨克成功了,虽然心里没有一丝喜悦。解剖课通过了,但是……但是那小小的眼球却仿佛在培养皿里鬼鬼祟祟地转动着……

  正在这时候,杨克犯下的错误导致了惊人的后果:手里的那只本该死去的小白鼠,突然“吱”地一声尖叫出来,并不住地乱动——杨克浸泡的时候太短了,它只是昏迷了!

  接下来,那可怜的小小实验动物作出了一个令人揪心的动作:它用它小小的爪子,紧紧地捂住那受到伤害而流血不止的半张脸,发出摄人心腑的哀鸣——这……就像一个人……

  羞愧、惊讶、恐惧一股脑地占据了杨克的心灵,他呆立在那里手足无措。

  教授迅速作出了反应,用一根小巧的金属棍成全了那小家伙。

  叫声停止了,伤害却没有……

  她走到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杨克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安慰她。她的那些话他都不记得了,也没有理由记得,那和他与游离社会之外的幼稚世界观不符,无非都是一些我们人类如何如何之类的……

  不错,我们需要它们为人类的利益献身,我们需要,所以恣意地破坏、杀戮……杨克本该消失的逆反心里变得更加浓烈。事情的发展却往往出人意料,他和这位离过婚但风韵犹存的女教授成了男女朋友。他不谙男女之事,全靠她教导,他却很难食髓知味。

  她也很照顾他的妹妹,带着礼物看望她。

  大学毕业那年,杨克背叛了她,伤害了她。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许就因为那只小白鼠。他并不因为小白鼠而迁罪与她,恰恰相反,在离开她之后,他就把她也当成小白鼠,并为他们而自罪。

  我伤害了她……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当他回过味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尽管她明白对方只是看重她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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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就是在这里发现那女孩儿的,她当时站在那具年轻男人的尸体边上一个劲儿地哭,我们谁都无法从她嘴里问出一整句话,”警员的叙述打算了杨克的回忆,“这几名受害者的身份都已经查明了。”

  杨克接过那份清单:

  马歇尔·J·罗伯特,男性,27岁,密歇根人……三年前来到纽约寻求发展,自由撰稿人并尝试剧本创作……地址一栏注明的正是这个公寓……死因是颈部割裂……

  马儿克斯·加尼斯……私人医生……死因同上……

  杰西卡·坦迪……杨克·拉尔夫眼睛一亮……那上面标致着这失去神智的女孩儿是市立医院的护士,局长并没有说谎,也没必要那么做……这两个案子如果真的有关联,那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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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莱默先生,即使您不打算请我进屋里坐坐也没有关系。”米洛特警官好像为对方保守秘密似的压低了声音,态度温文尔雅,“我们刚刚联系到了杰森先生,他承认邀请了您,也证明您确实声明因为女儿的事情而没能按时到场,事后才参加了小型聚会……”

  “既然如此,您还有什么好奇的呢?”克莱默先生看似平静,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这没能逃过警官的眼睛。

  米洛特微微一笑,“是啊,不过有一点是我不能理解的,为什么您在女儿失踪之后还要离开医院呢?您没有感到焦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