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堂魔影(第2/3页)



  可是安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尸体,整个人僵住了。

  老刘办案30年,有时候遇见为难的案子,偶尔把卷宗带回家来翻阅。调皮的小安心,因为好奇,也曾偷偷看过这些卷宗。起初也有些害怕,可看着看着就习惯了。对于尸体,安心是不太害怕的,就跟她对恐怖片免疫一样。

  可今天尸体的样子,却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麦涛纳闷,顺着女友的目光看过去,嘴里还打趣地说:“哎哟,这哥们眼珠子够大的呀!”

  没人搭理他的俏皮话,麦涛仔细一瞧,张开的嘴巴也凝固住了。

  死者确实是杨瑞星,只见他仰躺在草坪上,姿势不太自然。这倒没什么可说的,受到凶手的偷袭,死不瞑目,睁着眼睛也不算奇怪。但这眼睛,睁得实在太大了,也很不自然。一般人睁开眼,眼珠上总还是有一段眼皮的。而死者的眼睛上方,却看不到一丝眼皮,好像眼皮都已经瞪没了,硕大的眼珠,一直张开到眼眶上。偏偏这杨先生的睫毛还挺长,在眼眶边直挺挺地根根竖立着。他的瞳孔早已放大,看起来特别的黑,在眼珠的中间,空洞的,不,还不如说是诡异的眼神直瞅着夜空,活像是一尊蜡像。

  虽说是夏夜,可一阵晚风吹过,众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麦涛瞅瞅法医,“孙大哥,这死者的眼睛……”

  法医名叫孙靖,40岁模样,阅尸无数,今天的案子居然让他也有些出神了,听到别人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哦,麦先生,就等你了。”

  “不,我是说,这人的眼睛。”

  法医孙靖没出声,递过来一只塑料袋,里面有些硬邦邦的,白颜色的,像是结晶物的小颗粒。

  “这是啥?”

  “强力胶,已经干了,是我从死者眼部周围采到的样本。”

  这句话一出口,麦涛霎那间明白了,人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眼睛睁开到这种程度的。死者的眼皮是被强力胶粘在眼眶上了!

  “呀!”安心发出一声低低的叫声。

  刘队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女儿还在旁边呢。只见她环住麦涛的胳膊,身子微微发抖。

  “安心,听话,你先回去吧,跟你妈说,今天晚上我不一定能回家了。”

  女儿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瞧了麦涛一眼。这一眼,既有同情,又有担心——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对抗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天堂苑出了杀人魔,她的男友能否降伏这天堂魔影?她不知道,连麦涛自己心里也没底。

  刘队长安排警员送走了女儿,麦涛在尸体旁边蹲下来,观察着尸体的手部。虽然死者年纪不小,身体挺胖,可手指比较纤细,白白嫩嫩的,一看就不是从事体力劳动的,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齐。看得出死者的穿着打扮比较阔气,应该是某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

  麦涛像是对别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手上没有婚戒,也没有戴过戒指的痕迹,应该没有结婚。很少做体力劳动,家里应该有保姆,或与年迈的父母同住。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目前还没有,围观群众没人认识死者,刚刚联系了物业方面,看有没有购房时的身份记录。”

  钢筋水泥隔断了人心,邻里间彼此互不相识,这也算是大城市的通病。

  想这天堂苑西区,开盘已有十年,能不能找到当时的记录都很难说。即使找到了,那一摞摞厚厚的档案,挨个查找死者的照片来确定身份,也是规模不小的工作。

  麦涛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下死亡时间。

  法医孙靖将插在死者肝部的温度计拔出来,略一心算,“大概是晚上8点前后。”

  唔,与上次的凶案,发生时间相似。

  “那么死亡原因呢?”麦涛环顾四周,这一次可没有砖头,凶手当然不可能自备砖头在街上游荡。

  “这一次……”法医面露难色,翻动死者的身体,把后背露了出来,“你自己看吧。”

  借着旁边手电的光芒,麦涛先观察死者的颈部。这里不像上次,用砖头砸过,有明显的伤痕。只见发迹线附近的头发上,沾染了斑驳的血液,可却没瞧见伤口。

  “在这里,”法医用手分开死者的头发,露出了一个直径约两毫米的圆洞。“这就是让我为难的原因,”法医解释说,“击杀位置和上次一样,可无疑更加精准了。任何人遭受了这样的袭击,都会立刻毙命。凶器推断应该是锥子,或其他尖利的器具,如果不是运气太好,凶手毫无疑问是具备相当医学知识的。我敢打赌,现在咱们这些人,除了我,没人能准确地打击这个位置。”

  刘队长的担忧变成了事实,凶手进化了,但只用了短短的3天时间,这进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麦涛在心里对比这两起案件:

  第一起死者为女性,第二起为男性;

  第一起有财物失窃,第二起尚未确定;

  第一起凶器为简陋的砖头,第二起却像是刻意的准备;

  第一起死者眼皮没有动手脚,第二起,死者眼皮被粘上;

  第一起看似抢劫杀人,第二起则暗含了某种动机。

  而两起命案唯一的连接,就是他们后脑都遭受猛击,脑干受损,一命呜呼,这到底是不是一人所为呢?

  麦涛站起来,直勾勾地瞅着死者圆睁的双眼。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凶手想看到什么?

  民间曾有这样一则残酷的传说:说人死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场景,会印刻在视网膜上。如果取下视网膜贴在别人的眼睛上,那个人就可以看到死者最后看到的东西。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否则破案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把受害者的视网膜戴上,谁都能看到凶手。

  当然,即使如此,这案子也是个例外,因为凶手总是在身后悄悄下手的。

  也许……麦涛猛地一激灵,也许这正是凶手的意图——让被害人睁着眼,永远把自己的样子印在眼睛里。

  他们要永远看着我!永远,不能安息,不能超脱。麦涛的脑子,忽然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凶手站在面前,高高在上,统治着被他杀害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