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往昔恩怨(第2/3页)



“这些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山上山下已经完全断了联系。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吴燕华有些犹疑地看着周平,对他的敷衍显然不太满意,但她还是很客气地柔声说了句:“谢谢。”

从办公室里出来,周平召集王副所长、小刘以及相关的同志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周平和大家互通了一下情况,经过讨论后决定:明天天亮后,周平去北部山洼的村庄里继续调查吴健飞的事情;王副所长则根据雪势情况,安排进一步搜救坠崖者和派增援力量上山的工作。

规划妥当后,众人各自找地方囫囵休息了一晚。周平因为从昨晚开始便一直在奔波,得到了特殊的优待:睡在值班室里唯一的那张床上。

第二天五点来钟,天刚刚有些发亮,大家就早早地起了身。周平踏进院内,欣喜地发现:雪停了。

负责后勤的同志准备好早点,大家匆匆填饱肚子,踏雪出发。

进山后不久,周平便和大部队分了手,一个人走向北边的山区。通往山中村落的道路毕竟比上山的小路要好走得多,一个多小时后,周平到达了目的地。

由于山区的村户住得非常分散,周平不可能一家家走访。他直接来到了当地的村委会,找到村长说明了来意。

村长姓刘,是个四十多岁的村里汉子,他大大咧咧地说:“村里姓黄的能有*户,这些户你想一家家地跑到,非把你累死不可。这得我给你到广播台发个通知。”

广播室就在村委会旁边,刘村长中断了正在播放的戏曲节目,抓起话筒说道:“现在播个通知。村里姓黄的住户,你们中间有谁家在一九七二年收留过一个山外来的汉子?这家人赶快到村委会来,有警察要问你们事情。听见没有?如果本人没有听见,其他村民见着人帮助督促一下。”

说完,他乐呵呵地掂了掂话筒:“去年刚给装上的。有了这玩意儿,找个人、播个通知什么的可方便多了。”

“就算那个人听见了,路上都是积雪,他会不会不乐意过来?”周平有些担心。

刘村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果不下雪,他有活计干,那有可能不过来。现在这天,个个都憋在家里闲得慌,而且左右邻居都听见了,他敢不过来?”

果然,不到一个钟头,就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找到了村委会,她探着身子站在门口向里张望着,有些畏缩地说:“村长,刚才是你通知……”

“对,是我播的通知。”刘村长抢过话头,“原来是你们家?进来进来,这是派出所的周科长,他有话要问你。”然后他又指了指那个女人,对周平说:“这是我们村的周秀英,你们两个是本家咧。他男人姓黄,不过三年前就死了。”

周秀英是个典型的山村妇女,身材又瘦又小,黝黑的脸上布满山风刮过后留下的皱纹。可能是不明白科长的含义,她走进屋,一边眯着双眼上下打量周平,一边问道:“你就是警察同志吧?”

“对,我是警察。”周平搬过一张椅子招呼着,“来,大妈,坐下说。”

“我站着就行,我站着就行。”周秀英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推辞着。

刘村长在一旁打着圆场:“让你坐你就坐呗,你又没犯法,怕什么?”

见村长发了话,周秀英这才答应了一声,小心地坐在椅子上,身体恭恭敬敬地往前探着。

“二十多年前,是不是曾经有个中年男子在你们家借住过?”周平开口问道。

周秀英点点头:“是,就是住在我家。一听见广播我就赶过来了。”

“嗯,我就是想问问你关于这个人的一些事情。”

“我知道。”周秀英不安地挪动了一体,“你们终于找过来了,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周平略微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你知道我会来吗?”

周秀英叹了口气,说:“早晚都会来的,这个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人家把一个大活人送到你手里,平白便寻不见了,谁能够答应?你躲得了一年、两年、十年,你能躲得了一辈子?我一直都是和我男人这么说的。”

看着周秀英局促不安的样子,周平觉得这个女人对吴健飞的失踪似乎过于自责了,他岔开话题,想缓和一下气氛:“你男人姓黄吧?他叫什么名字?”

“黄德明。”山里的口音说出“黄”来,确实和“华”很难区分。

“黄德明?”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周平在脑子里搜索出相关的记忆,“噢!前些年在山脚下的那起车祸……”

“对对对!就是他。”提到这件事,刘村长露出惋惜的表情,“多好的一个人,偏偏摊上了这种蹊跷事,真是冤到姥姥家了。”

这个黄德明是三年前在山边公路发生的一起离奇车祸的受害者。当时他在路边正常行走,一辆装载原木的载重汽车驶过时,前轮轧到了路面上的一块尖石。那石头竟像子弹一般地飞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从侧面击中了黄德明的脑壳,致其抢救无效死亡。周平是接警后第一个赶到事故现场的人,对此事印象深刻。

“这都是老天的意思,怪不得谁的。”周秀英喃喃地说着,对丈夫的意外身亡好像倒看得很开。

原本想帮受询者放松一点情绪,结果却差一点适得其反。周平只好把话题又转了回来:“你还记得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到你家来的吗?”

“一九七二年春天。”

这个时间和罗飞已掌握的情况是吻合的,他点了点头,又问:“当时是谁把他送过来的?”

“一个姓胡的后生。”周秀英双眼微闭,回忆着往事,“他说那个汉子是他师父,在城里会被人害死,想在山里躲一阵。我们一是看他可怜,二则那个后生也给了一些钱,所以就答应了。谁知道以后会出那样的事情……”

“他在你们家里住了有多久呢?”

“大概有两个月吧。”

这些周平从吴燕华口中已经有所了解,他真正关心的,是吴燕华也不清楚的那部分情况:“后来他是自己离开的吗?你们知不知道他出走的原因?”

周秀英犹豫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他没有走。”

“他没有走?据我所知,这是你们当初的说法呀。”周平不解地皱着眉头。

周秀英混浊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无奈,她看着周平说道:“那是人家女儿女婿找上了门,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编出这样的话来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