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驶入车道时,接到了格拉格的电话。

“我们终于知道了霍德有什么把柄落在特雷诺手中了,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

“等一下,”我把车子停稳,把电话从支架上取下来,放到耳边。“继续说吧。”

“我知道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东西,但是我也知道你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我跟其他人一样也想安安静静地过个圣诞节。所以,我干脆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二十五年前,霍德和卡皮翁成为恋人。特雷诺大受刺激——他出尽了洋相:酗酒、威胁使用暴力。卡皮翁忍无可忍,决定与霍德断绝来往。之后,她皈依宗教,加入看护妇教团。但是,据霍德称,她总是反反复复的,让人琢磨不透。她被派往北都柏林郡后仍与霍德藕断丝连。随着时间的推移,卡皮翁的宗教狂热慢慢变淡了,霍德安排跟她见最后一面。有一天晚上,她偷偷溜了出来。他们俩喝得烂醉,发生了关系,结果,她怀孕了。但是,在厄休拉·洛希的帮助下,她竟然蒙混过关,把孩子生了下来……喂,你在听吗?”

“是的,我在听。”

“好吧,其余的正是你最感兴趣的,孩子是生下来了,但是,是死胎。你猜怎么着?他们把它葬在了莫纳什。”

“那么,特雷诺又是怎样发现这个孩子的呢?”

“卡皮翁不久后就给霍德写信,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不幸的是,几年后,霍德在酒桌上把这封信拿给特雷诺看,霍德当时刚刚当选,特雷诺用自己的方式为霍德提供了赞助。所以,霍德以为他们俩之间已经前嫌尽释了,但是,特雷诺的想法却恰恰相反。卡皮翁当时刚刚在纽格兰奇修道院执掌大权,霍德正要迎娶新娘,特雷诺就威胁他:如不就范,就将他们俩一并揭穿。”

“而且他这些年一再故伎重施,索要好处。”

“而且他还让其他人中他的圈套。例如,缪里尔·布兰敦。他的胃口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变本加厉。霍德认为他最近肯定曾向卡皮翁施压,强迫她以低于市场价格的价钱把一些财产出售给他。霍德称自己支持对方开发酒店主要是考虑到,一旦特雷诺买下修道院,卡皮翁一定会离开此地,对方对他的威胁自然也就减弱了。霍德说这也可能是特雷诺决心下赌注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特雷诺想让她留下?”

“是的,尽管他已经把她和她的教团都榨干了,仍然需要把她留在身边继续逼迫霍德就范。”

“嗯……所以他就开始挖那块地——其实,他是在虚张声势,因为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就一定能挖出孩子的骸骨。因此,当他听说挖土机挖出孩子的遗体时,他认定这孩子就是卡皮翁的——并不知道这是块也许会有其他尸体的‘慈林’墓地。”

“有没有可能那就是卡皮翁的孩子?”格拉格问。

“没有。碳同位素年龄测定法以及撒利多胺剂的迹象已将这个孩子确定为60年代初出生的孩子,比卡皮翁的孩子早了二十多年。”

“但是,特雷诺并不知道这些,对吗?”

“对。咱们假设他打电话给卡皮翁,告诉她孩子的尸骨已经找到了,必要时,可以跟她去做DNA鉴定。”

“显然,这会让她忧心忡忡,所以,她情急之下就忘了说:‘等一等,这也许不是我的孩子呢。’而是被迫答应他最近提出来的条件。”

“可是,她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如此担忧呢?我是说,怀上孩子也许是原罪,但决不是犯罪呀。”

电话那头的格拉格沉默了几秒钟。我们俩都在考虑我刚才所说的话。

“除非……除非卡皮翁修女的孩子不是死胎,除非它是被谋杀的。”我很高兴格拉格会这样说。他终于被我逼到角落里去了。

“这样的话,许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我说。

“我已经安排好7点钟约见卡皮翁修女了。”

“这么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因为今天晚上8点钟修道院会有某种仪式。”

“是的。加百利修女曾经提到过,她们会在平安夜举行颂歌演唱仪式,时间是在晚祷和午夜弥撒之间。她说,从来就没有男人参加,但是我有理由相信,现在规矩改了。”

“也许我可以继续呆在那儿参加这个仪式。”

“此话当真?”

“怎么可能呢?我已经急不可待地想早点赶回家,在孩子们上床睡觉之前见到他们。”

“费茨吉本跟你一起去吗?”

“不,现在是圣诞节,他需要放假。”

我开始担心起来。“我想你不应该单枪匹马地去那儿。”

“嗨,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去的是恐怖分子的训练营啊?我要去的不过是一个女修道院而已。”

“我知道。但是那个地方有些东西——让人感觉不对劲的东西。你可要……小心点,好吗?”

“别担心,这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只是想了解一下那儿的情况,过几天我会再去一趟。”

“答应我,你一离开那儿,就给我打电话或发短信。”

“好的。到那个时候,我再祝你圣诞快乐吧。如果你听不到我的消息,那就快来救我吧!”

“再唱一遍最后一个独唱部,让我们听听高音部——声音还是不够洪亮。”

吉莉安正领着我们练习两三支颂歌,在守夜弥撒开始之前我们需要把唱得比较生疏的地方再巩固一下。

我们开始唱《在皇家大卫城里》的第三个独唱部,但是吉莉安并不满意,停下风琴。“男高音,男低音,你们配合得不够好!咱们把高音部再唱一遍……女高音,女低音,预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