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2页)

她落地的声音在我的脑际长时间地回响着。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似要裂开。我朝窗外看去,她躺在路面上,一动不动。我跨过窗户的矮墙,抓住招牌,跳到她的身边。

她瞪着双眼,看着天空。

“科拉听见吗?”

她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科拉,亲爱的,别动,别用劲,我去找格里芬大夫。科拉,我……科拉,都是我不好……不会有人知道,不会的……我们尽快结婚………科拉,我爱你………别离开我,我求你……”

※  ※  ※

第二天,她被送到了伦敦,得救的希望微乎其微。

剩余的假期时间,我一直在我伦敦的一间公寓里闭门不出。我精疲力竭,神志恍惚。

我已出色地了结了莫尔斯当案件,但却搞错了凶手,凶手是科拉,而不是内利。

她曾告诉我理查德·莫尔斯当曾对她图谋不轨,但显然她淡化了真实情况。我极力驱散头脑中涌起的那些可能已经发生的猥亵场面。

魔鬼……如果能把他抓到我的面前,我死而无憾,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卑鄙下流的混蛋!

科拉!自从我向她透露了我要调查……调查她自己的罪行之日起,我就隐约感到了她的惴惴不安。

科拉,一个可怜的女孩子,是一个色鬼把她推上了杀人的道路的。九年过去了,来了一个只会带来祸害的傻瓜,给她讲被割断的脖子和幽灵凶手——客观地讲,我认为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科拉才使她的几次凶杀披上了神秘、可怕的色彩——而且,还紧锣密鼓地进行调查,于是逼得她不得不又杀了两个人。算上内利,就是三个。

当科拉意识到我慢慢搞清了真相并怀疑内利时,她觉得有可能了结此案了。开始,她要求我不要立即逮捕内利,其次,她使内利在一个人们比较常去的地方“自杀”,以便让尸体尽快地被发现。她是如何夜间进入伯敦住宅的,又是用什么借口把内利诓出来的?我想,如果我们考虑到她在杀死女教师和帕特里夏·莫里森时所表现出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精湛手段的话,这些自然算不上什么难题。

我和内利夜出监视帕特里夏的家时,科拉就在我们后面亦步亦趋。帕特里夏回来时,我也来到了内利所在的房子的正面。一定就是在这个时候,科拉爬上房子正面的墙,从窗户翻了进去。那么后来呢?我跟踪她,她是如何在黑暗中消失的,而内利又为何没有看见她出现在墙角?我有一切理由认为,巴克斯特的供词不是醉鬼的谵语。她是如何在死胡同里消失的?

几个月后,偶然的机遇让我在怀特查普尔的小巷里搞清了这魔鬼一般的诡计——但那是多么地简单啊!——科拉想出了这一诡计,又成功地将它付诸实施。在我的故事即将结束时,我们再来讲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我心中弥漫着对她的爱情,我也许会早一些发现她就是凶手。其实,她是不多的几个有条件能够在夜里不引人注目地消失的人之一,因为她的房间处于旅馆的一层。另外,我的调查是从她开始的。细一想,我才意识到她是在从我的身边离开之后,才夜出进行她的血腥冒险的,难怪她看上去总是显得睡眠不足。最后,她的眼神多次暴露过天机,尤其是当她得知我来布莱克菲尔德是为了调查理查德·莫尔斯当被杀案件的时候,因为是她杀了人,在她温柔的目光中同时闪现着凶残与冰冷。她回忆起了杀人时的情景,感觉到我对她的威胁。但是,在那种目光中还存在着另外某种东西,某种更加恶毒的东西。到了后来,我才真正了解清楚。

科拉的狡猾诡诈欺骗了我,这些,我已经没有勇气重提了。不过,我还是坚持认为,她现在对我怀着深厚的感情,至少那个时候是这样。至于我,我没有像爱她那样爱过任何其他女人,而且我将永远地、永远地爱她。

是我造成了她的不幸,是我让她丧失了理智——这一理智在她还是一个少女时就遭到了一个魔鬼的摧残——把她逼进了杀人的疯狂之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有义务帮助她,保护她。

※  ※  ※

一连几天,我一直在做我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我祈祷,祈祷上帝,保佑她活下来,哪怕她成了残废。

明天,我就要重新开始工作,与梅尔文和同事们重逢,围捕伦敦的恶棍们。威士忌酒让我恶心,但我马上就会好起来。我的脑子里几乎全是科拉的影子,但是却越来越模糊不清。又一个谜萦绕在我的心头,困扰着我:科拉在黑夜里消失的诀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