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3页)

“绝了,”我一本正经地说,“太绝了。”

她略带讽刺的话语打断了我短暂的沉默。

“就这些?”

“我太激动,话都说不利落了。我想喝点儿,恢复一下。”

“喝杯白酒?”她提议。

“这也许不大慎重,”我笑着说,“我也许会从白酒里获得向你求婚的勇气。”

她开心地笑了,那令人愉快的、完美的笑。我也笑起来。于是,我们之间的气氛融洽起来。

“四点多了,我给你端茶如何?

“好极了,美人。”

她一阵风似地消失了,裙子优雅地飘拂起来。

我的经历发生了始料未及的转拆,的的确确是有利的转折。科拉,这个羞怯腼腆的小女孩的变化是多么大啊!说不定她已经结婚了,她没有戴结婚戒指。咄咄怪事,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算一算……十四加九等于二十三岁,还没有丈夫……布莱克菲尔德的人都在想什么:她也许已经有未婚夫了?

我妒意顿生,但我的朋友,这的确不是嫉妒的时候。言归正传吧。我有了一个主意:科拉可以成为我的一个理想的同盟者。她很熟悉莫尔斯当一家人,那时,她和罗斯也是厮熟的好友。

我的战斗计划立即成形了。

科拉端来了看上去很可口的蛋糕。

“我拿手的,”她先给我倒了一杯茶,说道。

茶和蛋糕都是上等的。我夸奖了她,又说:“提前告诉你也好,我要呆上整整三个星期。我已在贵店订了房间。”

“你叫……”

“悉尼·迈尔斯。”

我又喝了口茶,对事态的发展极为满意。可是,一颗重磅炸弹落了下来:“你不是悉尼·迈尔斯。”

沉默。完了,计划崩溃了。科拉认出了我。

“你是蓝胡子!专杀女人,”她继续说。

但我抚摸着我那黑中透蓝的胡须,恢复了镇定,露出狡黠的神情。

“蓝胡子也许是个美男子,”她既挖苦又讨好地说,

“但我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漂亮的胡子。”

她已经走进了我的圈子。我回击道:

“谁是他下一个妻子和受害者,”

“科拉·费勒。我是……”她停住了,为掉进了我的圈套而不安。”很好,”她无可奈何地继续说,“我不会叫他杀了我。对了,蓝胡子不杀妻子的时候干什么了?”

“当记者,在《每日电讯报》。”

“先生是来自首都伦敦的,”她揶揄着,“为什么来布莱克菲德这样一个偏僻的弹丸之地度假?”

我们触及到了问题的要害,要留神!一点点闪失都会使大厦坍塌。我盯着杯中的茶水,说道,“看没看过威尔基·科林写的《月石》或者《白衣夫人》?”

她摇了摇头。

“那么也许你看过盖博里奥的《勒鲁奇遇》?”

“威尔基·科林写的书我都知道,但没看过。”

“埃德加·波的书呢?”

“是的,但我觉得写得很可怕,尤其是黑猫的故事……还有血淋淋的谋杀。”

“那么,你也看过《摩根大街的谋杀》!”

“等等……是不是那个被人硬推进沟里的女人的故事?”

“对。在楼房后面的胡同里还发现了老女人的尸体,脖子被切得很深,人们试图把她拉上来时,头和躯干都分离了。哦,我离题了,光顾说那些血淋淋的细节了……”

她没有错过这个机会,说:“很正常,我们不要忘了,你就是蓝胡子。”

她的诙谐并不是有意让我不快。”蓝胡子”和我面貌酷似,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然而,我却不喜欢别人叫我“蓝胡子”,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说:“让人不解的是他杀第一个女人的方法。当时,人们发现了一间完全封闭的房子,好像谁也不可能在杀完人后从里面逃出来。一个无法解释的秘密,无法实现的谋杀。”

“有意思!然后呢?”

沉默。 棒槌学堂·出品

“我打算写一本小说,一个神秘的故事,就写这种谋杀。”

科拉身体颤了一下,瞪着惊恐的眼睛。

“天!”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开始明白……你想从理查德·莫尔斯当的被杀案中获取灵感……一个从未澄清的谋杀……一个无法实现的谋杀,正像你说的,一个无法解释的谋杀……”

她开始哆嗦起来,目光呆滞茫然。她稚气地用双手盖住脸,保护着自己。我就势搂住她的肩膀。

“科拉,你怎么了?”

她放下双手,露出悲哀、惊恐的眼晴。在那种目光中,我还感到有某种我在其他女人那里从未感觉到的东西,一种原始的,甚至是野蛮的……。我着迷地看着她的眼睛,它们宛若一汪幽深黯淡的山间湖水,映照着湛蓝的天空,她嘴唇微启,露出一种她自己似乎并未意识到的热情。她那无边的魅力是无法抗拒的。她美丽的双手放在我的胸膛上,我的心狂跳起来,我有一种拥抱她的冲动,但我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自己。

“可以说,我目睹了杀人现场,”她咕哝着,“我们有十来个姑娘,包括理查德·莫尔斯当的女儿罗斯。理查德·莫尔斯当要给我们变一个魔术……他拉上帘子,把房间隔开……我们等着……他没再出来……我们进去看……莫尔斯当先生已经死了……被谋杀了。一个任何人、绝对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谋杀。然而——莫尔斯当绝不会自杀。”

科拉是在谋杀现场的姑娘中的一个,我竟然给忘了。这个事实改变了一切。

过了一会儿,科拉又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两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不安地一摆手,说:“对不起。每次想起来,我都受不了,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必担心,”我沉着面冷淡地说,“你很快就会死在我的房间,死在我许多前妻的尸体旁。你会被割断喉咙,挂在墙上。”

她惊叫了起来:“啊!太可怕了!”她仍带着微笑,但声音变了,“你有一种可怕的幽默感。……如果这是你勾引别人的新方法,我看你不会成功。”

“可怕的玩笑?”我嗔怪道,“你把我称作‘蓝胡子’,然而……至于你说我有勾引人的新方法,你完全错了。我不想勾引你。”

她的眼晴瞪得滚圆,透露出惊异和恐惧。

我接着说:“我是想强调你超常的美丽,这是一个事实。我是真心说这话的。”

她的眼睛闪动着愉悦的光芒。

看着她绯红的脸,我深知该如何回报。我就势抓住她的手。我们局促不安地沉默着。最后,我们双双笑了起来。她似乎不情愿地抽回了手。

“行了,”她说,“对你的引诱方法,我怎么看就别去管它了。再说说你的小说吧。看来,你是想从理查德·莫尔斯当被杀案中获取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