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逃去的“笼中鸟”(第2/4页)



  她娇艳地向我笑着,柔情地低声问道:“不想玩玩吗,帅小伙?”

  今天晚上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和我说这样的话了,可惜的是,那个这么叫我的男孩要比这个漂亮的女孩显得更加真诚一些。我靠她很近,以至于那距离足可以使我吻到她。不过,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小声问道:“你想挣五美元吗?”那张猩红的小嘴笑了。她的牙齿是黄色的,也许只是因为路灯晃照的缘故。她身上浓郁的香气虽说不是香奈儿五号香水的味道,不过自有它的廉价魅力。我看着她,她可能只有十六岁——“甜蜜的十六岁”,达伦曾这样形容过泰拉,在她那张天真的脸旁,垂着直直的黑色短发。

  “进来吧,帅小伙。”她说着。

  这次口气听起来要真诚得多,也许她真是这么认为的。我向她说:“我和你想得不一样。”

  她皱了皱眉,警惕地说:“别把我绑起来,五美元也不成。”

  “不是的,”我笑了一下,“我只想打听点儿事。”

  “只想聊聊?”

  “只想聊聊,”我轻声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人想找一条船去大陆。”

  她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许多人想去呢,难道你不想周游世界吗,帅小伙?”

  我非常轻声地说道:“他叫丹尼尔·雷曼。”

  她又皱着眉,想了想,这回是她小声说道:“五美元,我告诉你丹·雷曼在哪儿。”

  我点点头。

  “别说出是谁告诉你的。”

  我又点了点头。

  “他是一条疯狗,”她把手指在我面前晃了一晃,小声地说,“你可千万别告诉他。”

  “我一定不告诉他。”我答应道。

  “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不过,我不带路,你让我进去,你就会看到丹尼尔·雷曼的。”

  “好的。他到底在哪儿?”我迫不及待地问着。

  她又问了一句:“那么,你的五美元在哪儿呢?”

  我给了她五美元。

  她把纱笼拉起,将五美元塞入她的吊袜带里,我看到在那里已经有一些花花绿绿的钞票了。当她注意到我正盯着她雪白的大腿时,就微笑着说:“你喜欢安妮娜银行吗?”

  “当然了,我希望找个机会再投一些钱进去。”

  她咯咯笑着,双臂绕住了我的脖子,在我耳边柔声地说道:“你还有钱吗?我们进去,你过一会儿再去找雷曼,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我轻轻把她推开了,然后,我吻了一下我的中指,又把它按在她小巧的鼻尖上。“攒着你的钱吧,宝贝。以后,你去大陆,然后再找一个真正属于你的男人让他满意。”

  她眼里跃动着勃勃的生机,微露笑容,不过这一次的笑容是真实的,“有一天我会的,帅小伙。”随后,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留胡子的男人。”接着她朝那两个玩牌的皮条客点了点头。

  最后,她转身进了草棚。

  那个留胡子的男人仍然呆在阴影里,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当我到火塘边的时候,我一下子看清了那人正是雷曼。他那满脸的络缌胡子也遮不住他脸上的疤痕,仍然是相片上那双呆滞的眼睛,和那被打断过很多次的鼻子。

  我慢慢地走到火塘旁边,这里离他们玩牌的地方已经很近了。

  我对那个胖子说道:“壶里是什么?咖啡还是茶?”

  胖子从他满手的牌上抬起了眼睛,一副米开朗基罗被从雕塑工作中打断的恼怒样子。“咖啡。”他嘟嚷着回答。

  “能来一点儿吗?”我愉快地问道。

  雷曼说道:“随便。”他的眼睛并没有从手上的牌挪开。

  “谢谢。”

  我伸手抓住了咖啡壶的黑色把柄,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说有人想找一条船去大陆。”

  雷曼和那个胖子都一言不发,毫无反应。

  在石头上放着几只锡杯,我在其中找到了一只相对干净的杯子——这也就是说,在它的上面,没有漂浮的烟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我能帮忙,”我只好自己接着说下去,“什么也别问,那是一条私人的船——富人的游艇。在它的上面有着相当舒适的船舱,而不是和那些烧锅炉的小子们挤在一起。”

  “我赢了!”那个胖子纵声大笑着。

  “去你的。”雷曼又开始洗牌了。

  “你是雷曼,对吧?”我一边说,一边向杯里倒着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抬头看着我,凶神恶煞的脸上有一种野性的蛮力,就像是某些夏威夷神灵的石像,人们得向那些神献礼,主要是以处女献祭,以免他们降祸于人。

  “别提这名字。”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继续洗着牌。

  我把咖啡壶放在了火塘边上,试着喝了一口咖啡,可是它实在是太烫了。

  我说:“告诉我,你到底能出多少钱?也许我们能做成一笔生意。”

  “我不认识你。”雷曼冷言冷语地说着,在路灯和火塘中火光的映照下,那双黑眼睛恶魔般地熠熠闪亮,“我从来不和陌生人做生意。”

  这时,我把杯中的咖啡泼到了他脸上。他咆哮着,跌跌绊绊地站了起来,结果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他撞翻了木桌,牌撒了一地。而那个胖子,以异乎于他重量的速度站了起来。然后,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把刀,那刀锋锐利得足可以把木头刻成一只独木舟。于是,我抓起了咖啡壶,泼了他一脸的热咖啡,虽然这还不足以烫伤他们,不过可以充分引起他们的注意,或者说转移他们的注意,刀子从胖男人的手里跌落了下来。就在这时,我的那支“九毫米”已经抽了出来,当雷曼刚刚擦去脸上和眼睛上的咖啡时,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我对你不感兴趣,肥猪,”我说道,“雷曼,跟我走。”

  “你这个……他妈的警察。”雷曼说着。

  “哦,你想在咖啡里加些糖,我很抱歉,我们在城里会提供给你的。”

  雷曼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一支自动手枪,这可是一种可以瞬间杀死人的武器,他应该有足够的理由害怕,而我则应该有足够的理由沾沾自喜。可是,当你面对雷曼这样的亡命徒的时候,沾沾自喜是危险的。他突然拔腿就跑,我还来不及开枪,他已经跑到了我的前面,所以,我射出去的子弹只划破了他的衣服,探伤了他的胳膊。这回,轮到我猛扑上去了。我们两个人像情侣似的紧紧地抱在一起,我们在石头上翻滚着,好在我们的身子下面不是燃着的炭火,不过,猛烈的撞击,尤其是我后背的猛烈撞击使我的眼前金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