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3页)

保罗进入这间没有窗户的屋子,用手指着一个黑色的保险箱,“打开它。”

高级官员顺从地照做了,他旋转锁盘,释放了开关,双层门立刻开了,铜制的折页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教皇坐在三把椅子中的一把上。”

“就这样吧。”保罗说,那位高级官员就退下了。

“我的前任者是第一个读到法蒂玛第三个秘密的人,我听说他读完之后,就命令把信密封上,放回到这个保险箱里,这五十年以来,我一直抵制着来这里探究秘密的渴望。”

瓦兰德里有些迷惑不解了,“梵蒂冈在一九六七年没有发布声明,让这个秘密继续封存吗?命令宣布时你还没有读过吗?”

“罗马教廷做过许多事情,都是以我的名义,但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的。然而这件事有人告诉过我,当然是在事后。”

瓦兰德里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是否有些唐突,他警告自己一定要注意措辞。

“整个事件都令我十分震惊,”保罗说,“上帝之母出现在三个农民孩子面前,而不是牧师,或者是主教,甚至是教皇,她选择了三个目不识丁的孩童,她似乎总是挑选那些温顺的人,也许上天在试图告诉我们什么?”

瓦兰德里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露西亚修女是如何从圣母玛丽亚那里得到信息的,以及这个信息又是如何从葡萄牙传到了梵蒂冈城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修女露西亚的话会值得我去关注,”保罗说,“我在法蒂玛见过露西亚,那是一九六七年我到那里去的时候,那次出行还受到了批评。改良主义者说我正在阻碍梵蒂冈二次会议前进的步伐,过多地强调了超自然的力量,对玛丽亚的崇拜超过了对耶稣和上帝的崇拜。但是我知道的更多。”

他注意到保罗眼睛中闪烁着的如火如荼的光芒,在这个上了年纪的老战士心中可能还残留着一些斗志。

“我知道年轻人喜爱圣母玛丽亚,他们觉得好像有一股力量把他们推向了礼拜堂。我出行到那里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同小可,表明了他们的教皇很在乎他们。这件事我做对了,阿尔贝托,玛丽亚现在要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受欢迎。”

他知道保罗喜爱圣母玛丽亚的画像,人们公认在他的教皇任期内,他给予了圣母很多崇敬和关注,有些人说,他做得太过分了。

保罗用手指着保险箱说:“左边的第四个抽屉,阿尔贝托,打开抽屉,把里面的东西拿给我。”

他按照保罗的指示做了,拉开那个厚重的铁抽屉,里面放着一个木头盒子,盒子用蜡密封着,上面印着教皇约翰二十三世的印章。盒子顶上是一个标签,上面写着SECRETUMSANTIOFFICIO(宗教法庭的秘密)。他把盒子递给保罗,用颤抖的双手摸索着盒子的外面。

“据说这个标签是庇护十二世贴上去的,约翰命令把盒子封上的,现在轮到我看看里面的内容了,你能不能为我把蜡启开,阿尔贝托。”

他扫视着周围,试图找到一个工具,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他把保险箱门的一角楔入蜡中,很快就启封了。他把盒子递回给保罗。

“很聪明。”教皇说。

他点了点头,表示对赞许的接受。

保罗把盒子安稳地放在大腿上,然后在法衣里找到一套放大镜。他戴上眼镜,转动盒子上的盖子,很快就打开了,他从里面取出两捆纸,把一捆纸放在一边,打开了另一捆纸。瓦兰德里看到一张相对较新的白纸装在一张年代很久远的纸里,两张纸上都有字迹。

教皇研究着那张比较旧的纸。

“这是修女露西亚用葡萄牙语写的原文,”保罗说,“不幸的是,我看不懂葡萄牙语。”

“我也看不懂,圣父。”

保罗把这张纸递给瓦兰德里,他看到上面用黑色墨水笔写着密密麻麻的二十几行字,笔迹已经退化成灰白色了,他一想到只有公认的圣母玛丽亚的目击者修女露西亚,还有教皇约翰二十三世曾经触摸过这张纸,心里就兴奋不已。

保罗用手指着另一个较新的白纸,说:“这个是翻译稿。”

“翻译稿,圣父?”

“约翰也看不懂葡萄牙语,他派人把上面的文字翻译成了意大利语。”

这是瓦兰德里没有听说过的,所以还有第三个人经过手,罗马教廷的某个官员,接到命令后开始翻译,后来肯定发誓要保守秘密,也许现在人已经不在了。

保罗打开第二张纸,开始读了起来,教皇的脸上马上闪现出一种好奇的神情,“我从来不擅长猜谜语。”

教皇把这捆纸收好,然后又拿出了第二捆纸,“好像应该还有一页,”保罗把那两张纸展开,确实,一张纸较新,一张纸较旧,“又是葡萄牙语,”保罗看了一眼较旧的那张纸说,“哦,意大利语,另一张翻译稿。”

保罗读了起来,瓦兰德里看到保罗的面目表情开始是迷惑,然后就是深深的忧虑,教皇的呼吸也很浅表,眉头紧锁在一起,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翻译稿,眉头锁得更厉害了。

教皇什么也没说,瓦兰德里也保持着沉默,他不敢要求读那上面的话。

教皇又读了第三遍。

保罗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身体在椅子上动了动,满脸弥漫着惊讶的神情。突然之间,瓦兰德里感到了片刻的恐惧。这是第一个周游世界的教皇,这个人曾经令一大群教会改良主义者闻风丧胆,他们屈服于他,他用那种节制的态度调和他们的革命情绪;这个人在联合国宣布说:“永远不要有战争了。”他曾经公开指责避孕是一种罪行,在动摇教会基础的一阵抗议声中,他依然镇定自若。他重申了教会禁欲和把异端者驱逐教会的传统。他在菲律宾曾经躲避了一次暗杀活动,然后公然反抗恐怖主义者,并主持了他的朋友--意大利总理的葬礼仪式。这是一个意志坚定、不易动摇的教区牧师。然而,刚刚读过的内容确实对他产生了影响。

保罗重新整理好两捆信件,然后放到木头盒子里,并把盖子盖上。

“放回去吧,”教皇小声嘀咕说,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星星点点的深红色蜡末洒落在他的法衣上,保罗掸去这些蜡,好像它们是病毒一样。“这是个错误,我本不应该来的。”随后教皇似乎硬起了心肠,镇定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我们回到楼上时,写一道命令,我想让你亲自封上那封信,从今以后谁也不能进入这里,如有违反处以开除教籍的惩罚。无一例外。”

但是那道命令不适用于教皇,瓦兰德里想。克莱门特就可以任其所愿的自由出入维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