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鸥庄”五号房间(第2/2页)

“好吧。”清水说道,“因为多次复述,大体上的情况我已能倒背如流了。”

“是吗?”陶展文站起身来,口中说道,“去您的房间吧,就是收发窗口那里,我想坐在那儿问问您。”

“鸥庄”的大门面向西方,正对并不宽敞的马路。一进门,正面便是管理室,其中仅有三张榻榻米大的狭小空间是所谓的办公室。收发窗口正对大门而设,玻璃窗后有一张小桌,坐在桌前就能看见整个大门,进出之人均逃不过窗后的眼睛。要进入一楼的房间,必须在窗口前方右转,而通向二楼的楼梯位于管理室的北侧,因此也能从窗口看见楼梯上的人。

办公室后面有一道拉门,拉门后面是一个四张半榻榻米大的房间,铺有榻榻米,是管理员的卧室,而清水花了一个月薪水买的电视机自然也放在这间屋里。

“看得很清楚。”陶展文坐在小桌前说道。

大门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硕大的电灯,在夜里应该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出入口只有这个大门吧?”陶展文自言自语般地呢喃,管理员却明确答道:“还有后门,在仓库对面,门外是狭窄的巷子。”

陶展文曾来过这所公寓无数次,却不知还有后门。

“哎呀。”他说道,“如此一来,从这里就看不到后门的进出情况了……太不警惕了。”

“后门起初一直是锁起来的,但七号房间的安田先生图方便,就叫我打开,所以后门在晚上十点前都是开着的……您说我太不警惕,既然这里是公寓,就必须小心留意各自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是一户人家,而走廊只不过是公用过道。”

陶展文的一句“太不警惕”,管理员似乎以为是在指责自己工作不力,话语间变得有些激愤。

“当晚呢?”陶展文毫不在意地问道。

“像往常一样,在十点整就锁好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还有后门。”

“您要去的是五号房间,走正门更近。您来这里只为找徐先生,自然不必穿过那条狭窄的巷子。”

“如此说来,当晚您只目击到从正门进出的人,对后门的情况则并不清楚?”

“是的。”清水从房间角落里拽过一张椅子,在陶展文旁边坐了下来。刚一坐下,椅子便发出喀的一声——“这张破椅子,一坐就叫唤。”

“如此说来,你所看见的只有我、朱汉生、五兴公司的社长,以及先前提到的矮小男人……”

“只有这些。后来我就钻进里屋了。”

“如此说来,就算你在这里时,也可能有人通过后门进出五号房间?”

听闻此言,管理员一脸沉思地说道:“不好说啊……倘若有人进出,我或许能听见脚步声……嗯,当时并未觉得听到什么声音……等等,倘若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的话,就完全没法察觉了。总之,正如我先前所言,您一定要知道,公寓的走廊是天下人的道路,这是我一直强调的。我在这儿并不是看管公用过道的,我的工作是接待租房子的人,以及来收煤气费、水费的人。”

清水一直给人沉默寡言之感,但一谈到自己的工作职责,就突然变得侃侃而谈、据理力争。

“您说的没错。”陶展文劝慰般地说道,“对了,那天晚上我是几点离开的?确切时间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您还记得吗?”

“我也不记得具体是几点几分,但肯定刚过八点不久。至于您和朱先生后面的来客——也就是那位不知是哪家公司的社长——他离开的时间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哦?”

“因为有它。”管理员扬了扬下巴,示意一旁的挂钟,继续说道:“那个挂钟当时正好报时。它每过三十分钟就会响一下,但比准确时间要慢五分钟,所以那次报时其实是八点三十五分。那位社长听到报时声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可能是觉得时间有些古怪,一时显得十分困惑。于是,我就对他说——‘这个钟慢了五分钟,现在其实是三十五分。’那位社长似乎恍然大悟,随即或许是发现自己的手表时间不准,貌似吃了一惊……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总之,他离开的时间是八点三十五分——只有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然后那个矮小男人紧接着就进来了?”

“就是前后脚的事儿。我当时正在整理账目,只是稍稍抬头看了看来人是谁。那人个子很矮,脸色黝黑——我只记得这些。他的脚步声在五号房间门外停了下来,随后响起了开门声。我在警署曾被盘问到那人的特征,但我只能回答——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矬子。”

“那人后来很快就离开了?”

“是的,但那个矬子离开时并未企图掩盖声音,而是急匆匆地从我眼前跑了出去。我当时已将账目整理妥当,正在考虑是否立刻进屋看电视,就那样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情形。我当时突然觉得,那个男人总有一天还会再次出现的。”

“然后你就进里屋看电视了?”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但既然‘白宫’的女招待曾送来咖啡,想必还有其他客人。”

“一号房间的夫人曾证实,在很久之后,有人吹着口哨走进了五号房间。但不是叫咖啡时的客人。女招待是在《只有我知道》开始播放不久后送来的咖啡,所以应该是九点以前,而据说口哨声出现在九点半左右。”

“最后来的家伙最可疑,凶手可能就是那个吹口哨的男人。”管理员说道。

陶展文透过收发窗口向外张望了片刻,只见到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走出了大门,却并未见到有人进来。

今天其实只是直接从管理员口中再次证实了从小岛那里听来的情况,但来到现场以后,他觉得这里的确隐藏着某些线索,心里甚至涌起一种预感——此案定能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