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娃眼(第2/4页)

讲到这里,在另几个学长的怂恿下,一个学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内存卡安进手机,录像就如他们叙述的那样播了起来……

录像拍得有点儿模糊,但还完全可以辨认出来,那个门卫老头儿正是带领我们“劳改”的那位。

眼看着一个小生命在眼前消失掉,学长们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神经一时也冲动到了极致。当晚就拿着录像到门卫室找到了那个老头儿,要拉着他去派出所。可是,老头儿的一番话让他们犹豫了,老头儿说,由于那个女人怀孕期间身体受到压迫,婴儿刚一出生就从眼眶向外不停地流血,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这样的孩子,即使生活在这个世上也是痛苦一辈子。父母这才狠心给丢到了湖里。老头儿本以为既收了钱又做了好事,可是听到婴儿落水前的最后一声啼哭,心里也不是滋味。

那晚我们问学长为什么还留着这段视频,学长说湖边那儿因为发现了婴儿尸体被封了将近两年,直到我们这届来了才准备开放,他们一直想报警,可是看着那老头儿每天都会到那湖边坐一段时间,就不忍心了。但现在,他们还是想把这段视频交给警察,总该对那死去的婴儿有个交代。但事情毕竟过去了快两年,有些证据还是需要核实。我们班军训后会在那里干活,想让我们帮忙测一下那湖的大致深度。其实,大伟昨天之所以往里面丢石头就是为了这个,本来这么做就挺犯忌讳的,谁也想不到,今天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那晚,学长们和大伟、班长一直聊到后半夜,我困得不行,12点不到就爬床上睡觉了。睡梦中,我无数次梦见视频中的那个脸上挂满血迹的婴儿在冲我微笑,还是大伟和班长的争吵声把我从噩梦中叫醒,那会儿学长应该是刚刚走,班长张罗着要立即把这事儿上报给学校,最后大伟以拳头相威胁才暂且打消了他的念头。也就从那时起,大伟和班长的关系就一直僵着。

Part3

大伟的牙齿比我敲得还响,哆哆嗦嗦地抽出一根烟塞在嘴里,打火机按了半天才点着。一直对香烟过敏的班长躺在床上一连咳嗽了几声,猛地坐起身来骂道:“你他妈不抽得死啊?”大伟把烟头儿摔在地上,冲过去就要揍他,硬是被我给拖到了走廊里。大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说那娃娃会不会是那浑蛋(班长)挂那儿吓唬咱的?”其实,方才班长从床上坐起来的那一瞬间,我也有了这个怀疑,但看着又气愤又恐惧的大伟,心想还是不说为好。大伟又抽出一根烟,抽到一半又塞了回去,突然说,“有了!”随后就冲到水房,用方便面袋把沾满血迹的面巾纸装在一起,满脸欣喜地说:“我去找梅梅化验一下是狗血还是猫血。”还不忘愤愤地指着寝室门说,“看我回来不收拾他!”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心里比那雨线还要乱。一来我希望检验出来的结果是猫血或狗血,只要不是人血就好,至少可以肯定那不是什么灵异事件,顶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罢了。当然,能搞恶作剧吓唬大伟的基本上也就是班长了。

给大伟打了电话,大伟说梅梅刚进实验室。梅梅是医学系大二的系花,开学第一天大伟就对她一见钟情了,之后两个人就姐弟相称往来密切。

班长正在床上睡得自在,甚至还响起了鼾声。我实在按捺不住,过去把他给叫醒,质问道:“‘劳改’暂停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俩?”我并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即使是受了委屈也总是习惯忍气吞声了事。比起维护自身权益,我这么做更多还是为了让愤怒的情绪把心里的恐惧打压下去。

是的,我害怕。

班长的解释是,昨天解散的时候我去送劳动工具,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通知了,当时大伟也在场,他以为大伟会转告我。说完班长往下蹭了下身子,又睡着了。枕头也随着他的动作往下动了一段距离,枕头上端竟然露出一把匕首来。我没兴趣猜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是心中恐惧的势头似乎变得更加强劲了。

又煎熬了十来分钟,寝室门被敲响。大伟在窗玻璃外示意我出去说。

刚打开门,率先闯进眼里的又是那个眼眶空洞、眼底流血的皮质娃娃。那皮质,看上去就好像是人的皮肤,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大伟的衣襟上、裤管上,尽是血。看见我惊恐的神情,大伟解释说:“梅梅说纸上的血迹都快干了,路上又被雨水稀释了,凭她现在的水平化验不出来。我就把这个拿了过去!”说着还把手里的娃娃拿到眼前晃了晃,两滴血水晃到我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血腥味儿依然很浓。我下意识地把视线挪开,不敢去看那娃娃的眼睛,问道:“狗血还是猫血?”

大伟把娃娃垂下来,血液滴答滴答地敲在地面上,从他冻得泛白的唇间蹦出让我浑身战栗的两个字——“人血。”

Part4

大伟没有把娃娃丢掉,而是先到水房冲洗干净,又用电吹风烘干。他说要仔细研究研究这个东西。这也要研究,或许你会怀疑他精神不正常。这事儿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还真不太正常,但放在大伟身上就再正常不过了,大伟爱琢磨的劲头我可是不得不佩服。大伟对机械,对心理学都有深刻且系统的研究,这两方面的证书摞起来足有一尺高。开学新生介绍时他就说,他要在心理学和机械学二者之间找到一个完美的契合点,让微型机械通过人眼直接作用于人的心理,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通过一个简单的小玩具简单易行地控制整个世界的运作。当然,我们每个人都当他在说疯话。

看着他手里把玩的那个和我们肤色相近的没有眼珠的娃娃,班长进进出出都会绕开一段。洗漱过后,班长拿起雨伞就出了门。我劝了几次让大伟把那娃娃丢掉,大伟就是不听。一整个上午我都在想,从这娃娃的眼底流出来的怎么会是人血?难道和那个被丢进湖里的真娃娃有关?

我和大伟商量了一下,最后仗着胆子决定把那娃娃剖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结构。我只是想证明这是个误会,和学长讲的那个被丢进湖里淹死的活娃娃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大伟找来早晨刮胡子用过的刀片,从那娃娃的前胸剖开。刀片下“哧儿哧儿”的声音一直连续地在耳边响着,我害怕地闭上眼,我怕呈现在眼前的会是一副人的肠子肚子,那样我非得被吓死不可。“哧儿哧儿”的声音停了下来,大伟不屑一顾地“哈”了一声,我鼓足勇气睁眼一看,塞在里面的竟是棉花,只是,那棉花像是刚在血水里洗濯过一样,潮乎乎的,上面明显挂着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