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火(第2/5页)

我猜,这或许是报纸本着亡者为大的想法,故意隐去了刘团长企图强暴陈婵婵的事实吧。

目睹杀人现场后,那几个演员立刻被吓得失魂落魄,瘫软在窗外的地上。直到火焰升起的时候,他们才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破庙。他们没有看到陈婵婵带着我一起走入厢房的场景,所以在后来警方的通缉令里,只出现了陈婵婵的名字,并没出现我的名字。

“林立文,快说,陈婵婵在哪里?虽然火灾的时候,厢房里什么都没留下,但我知道,刘团长多年积蓄的三十万现金,都被你们拿走了。”

没错,刘团长走南闯北,四处流浪,却从来不相信银行。他的钱全都放在一口皮箱里,那天陈婵婵拿走皮箱后,和我来到现在这座城市,数过箱子里的钱,现金确实是三十多万。

杜莲环顾四周,继续说道:“我查过这家演艺酒吧,法人代表写的是你的名字,注册资金是三十万。哼,一定是你们用从舅舅那里偷走的钱,开的这家酒吧!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我报警,要你交出陈婵婵;要么,你把这家酒吧还给我!”

我耸耸肩膀,微微一笑,说:“陈婵婵确实拿了你舅舅的三十万,但开这家酒吧,用的却不是你舅舅的钱。”

“你什么意思?”杜莲很是不解,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

我从容地答道:“我和陈婵婵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的确是准备用你舅舅的三十万,来开一家演艺酒吧。可惜,就在那家位于市中心的酒吧即将开业时,酒吧里发生了一场极为惨烈的火灾。大火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吞噬殆尽,包括陈婵婵的生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我没有撒谎,陈婵婵真的死了,死在那场莫名的诡异火灾中。她浑身都被烧焦了,除了头颅。当时火灾来临的时候,她逃无可逃,在火势的逼压之下,她躲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洗手间的盥洗池的水刚接满,火焰与浓烟就同时扑进了洗手间里。陈婵婵将头埋进盥洗池的水中,火焰却卷住了她的身体。所以她全身焦黑了,但一副姣好的面容却完好无缺。

那是让人感觉异常恐怖的场景。

警方进行现场勘测的时候,认为酒吧内有多处起火点,还有助燃物的遗留痕迹,怀疑有人纵火。

三十万的投资,在瞬间便化为乌有,几乎令我痛不欲生。

但只过了几天,便有保险公司的人找到我,说不久前陈婵婵曾经为自己保过人身意外险,赔付金额恰好是三十万,受益人是我。

起初保险公司认为有可能是陈婵婵为了骗保而自杀。但经过调查,保险公司确认陈婵婵为酒吧投资了三十万,却在火灾中丧失殆尽——烧掉三十万,只为赔付三十万,这完全不符合逻辑推演。

所以最终保险公司爽快地付给我三十万赔付金。

而我用这三十万赔付金,重新开了一家演艺酒吧。

这家酒吧生意还算不错,每月都有几万纯利进账。偶尔我也会坐在演艺大厅里,用木吉他为客人弹奏几曲。不过我最近的身体却出了一点儿状况,或许是太累了吧,偶尔会无故晕倒,据说是低血糖症的症状,只要掐掐人中就能及时醒来。

尽管陈婵婵偷过刘团长的钱,但那三十万已经在火灾中被焚毁了,她也死了。也就是说,那桩杀人案的凶手已经不再存在。而我开酒吧的钱,是陈婵婵意外死亡后的赔付金,是另一件不相干的事。

所以我把手机递给了杜莲,说:“麻烦你报警吧。”我早就咨询过法律界的朋友,我开酒吧的资金来源完全合法,没有任何人能夺走我的酒吧。

大概杜莲也明白了这一点,只好叹了一口气,失望地站了起来。在她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林立文,你知道吗?其实陈婵婵烧毁破庙,并不是她第一次纵火了。在她八岁的时候,就曾经纵火烧毁了她生活的福利院。”

我蓦地愣住了。

其实杜莲所说的事,我也知道。

在我和陈婵婵着手装修演艺酒吧的时候,我们曾经商议过,要在酒吧开业的那天结婚。在装修的同时,我们就已经拍好了婚纱照,还预订了举办婚礼的酒店。

有一天,陈婵婵对我说:“如果我的亲生父母也能来参加婚礼,那就好了。可惜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对我说过,我是因为父母双亡,又无其他亲人照料,所以才在八岁的时候被送入了福利院里。”

“嗯……既然你是八岁才被送入福利院,八岁应该有记忆了,为什么这些事还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告诉你的呢?”我有点儿诧异地问。

听到这句话后,陈婵婵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是落寞。她沉默良久之后,才说道:“唉,我在八岁以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直到八岁之后,才有了新的记忆。”

“还会有这种事?”

她点点头,说:“是的,真是这样的。我在八岁的时候,还接受过一次心理治疗,经过治疗后大脑才恢复了记忆功能。心理医生说,我是因为双亲死亡,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才引起了过往的记忆丧失。”

我还想继续再问,陈婵婵挥了挥手,娇笑着说:“别讨论这个了,我们商量一下婚宴的菜单吧。”

尽管如此,我却记住了她的话。

我始终觉得一个人的记忆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也许医生的话只是托词而已,陈婵婵八岁以前的记忆丧失,应该另有原因。说不定,她是在八岁的时候被双亲抛弃,被逼服下了什么奇特的神经类药物。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既然陈婵婵说希望能在婚礼上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我就去福利院走一趟,看是否能寻访到她的亲生父母。

所以我在第二天,就来到了陈婵婵加入那家流浪剧团的小镇——中坝镇。

在中坝镇,果然有个福利院。我走进福利院,一提到陈婵婵的名字,那看门的老头顿时浑身一个战栗,身体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老头恐惧地问我:“你为什么要问陈婵婵?是不是她又闯祸了?她又纵火烧了房子?”

“啊……”我愣了愣,反问,“你怎么知道她会纵火烧房子?”

“嘿嘿,她当年在福利院的时候,可没少烧房子。要不是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进行了一番治疗,她可能还会继续烧下去。”

精神病院?难道不是心理诊所吗?

我听了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等到福利院下班后,我把看门老头请到中坝镇的老街上,好好喝了一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