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牙医馆(第2/4页)

商嫣眼前一亮,大声惊呼:“太好了!我就做这样的牙齿!”

沈萧笑了笑,说:“商女士,做这样的手术,我得先把您所有的牙齿都拔光,然后再做模具,最后手术。这手术的过程也比较长,即使是不间断地做,也得花上四十八个小时——您必须得先通知您的亲戚。呵呵,免得他们以为您失踪了。”

商嫣这时却有点儿踌躇了:“要做这么久啊……能让我先考虑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这是您的权利。”沈萧递了一张名片给商嫣,“您作好了决定,可以随时通知我。”

范蒙先给沈萧试探着打了个电话,当得知商嫣已经走了后,他才开了诊疗室的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时的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到了后背。屋里的清漆味太浓,他在里面喷了好几次空气清新剂。

范蒙和同样饿的沈萧一起在诊所对面的贵州羊肉粉店吃黄焖米粉,聊到了商嫣的牙齿。当然,范蒙并没有说出商嫣就是自己三年前的女友。

当得知了沈萧推荐商嫣植牙后,范蒙对沈萧说:“一般的病人听到了这种手术,心里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恐惧感。他们多半会在两天内作出做还是不做的决定,一旦过了两天,他们就会因为恐惧而放弃这次手术。”

沈萧点了点头,回答:“是的,我们就等上两天吧。不过我看商女士似乎很有决断力,我猜她应该会来做植牙的。”

范蒙也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当年商嫣决定与他分手时,只考虑了三分钟,即使是一大帮人来劝说,她也没有听从。为了避免与商嫣的见面,范蒙决定休假几天。这段时间他一直牙疼,为了不影响诊所的形象,他也正好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沈萧在范蒙请假后,就成了范氏牙科的头号人物。不过他对权力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对商嫣是否来植牙更感兴趣。他也相信,如果商嫣要来,一定会在两天内作出决定。

不过,结果让他很是郁闷。第一天,商嫣没来。第二天,商嫣还是没来。第三天,终于有人来了,来的却是商嫣的丈夫。

商嫣的丈夫叫杜南,市里著名的建材老板。他随后向警方报案,他的妻子商嫣在两天前打电话,说在范氏牙科做植牙手术,手术整整要做两天两夜,四十八小时。杜南考虑到范氏牙科是市里最好的牙科诊所,所以就同意了。

这四十八小时里,杜南拨过妻子的手机,但一直是关机状态,他估计是妻子的手机没地方充电,所以也没在意。杜南白天要忙生意上的事,晚上还要到二奶家过夜,所以一直没时间到诊所来看望商嫣。对于这一点,他并不内疚,反正他与商嫣早就没什么感情了,前段时间甚至还商谈过离婚的事,只是因为财产分割的具体事宜还存在比较大的分歧,所以只有作罢。

但是两天后,商嫣并没有回家,这令他感到有些不安,于是来到了范氏诊所,没想到却听这里的人说,商嫣根本就没在这里做植牙手术。商嫣失踪了!所以杜南立刻报了案。他不能不急,因为公司虽然是自己的,但是三年前注册时用的是商嫣的名字——当时市里有规定,凡是市直机关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的人员,可以享受免税五年的优惠政策。如今商嫣失踪了,许多需要她出面才能搞定的事就有了麻烦。

警方立刻通知诊所老板范蒙到场。当范蒙一走进诊所,杜南就大声叫道:“我知道你,你是商嫣的前任男友!商嫣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一定是你见到商嫣后起了坏心,劫持了她!”

他的话一说完,在场的警察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范蒙,那是一种打量犯罪嫌疑人的眼光。特别是当他们知道从商嫣来到诊所的那天起,范蒙请了足足一周时间假的时候,这种眼光里的怀疑变得更炽盛了。

当范蒙分辩说自己是因为牙疼才在家休息时,一个年轻的警察甚至不客气地反驳道:“牙医也会牙疼?别开玩笑了。”

范蒙垂头丧气地被警察带走了。他之所以垂头丧气,是因为这已经是他这辈子第二次去警局了,上一次是因为三年前的受贿事件,而那次事件最终以他退回贿款并深刻检查而告终。当然,他也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疏通关节,后果才不是很严重。

范蒙没想到,他这辈子进了两次警局,竟然都是拜商嫣所赐。

一个最有想象力的警察是这样设想范蒙的犯罪情景的:

当范蒙看到商嫣从沈萧的诊疗室里走出来后,他就戴好口罩留下了商嫣。如今的医用十八层口罩是如此的宽,足以遮住他的大半张脸,更足以让商嫣认不出他。

他借口为商嫣做检查,在商嫣的牙床上注射了高强度的麻醉剂,然后把商嫣藏在了诊疗室的冰柜里,那个冰柜可真大。下班的时候——通常范蒙是最后一个走——他带走了已经被冻死的商嫣的尸体,他把尸体带回了家。

至于他怎么处理尸体,出于他曾经对商嫣的仇恨,估计再变态的方法也想得出。比如说把尸体与象征邪恶的黑猫一起砌进墙里,比如说把尸体埋到郊外的玉米田里等待秋后又香又嫩的新鲜玉米上市,又比如说把皮肤肌肉内脏切割成碎块吃掉再把骨头磨成粉末拿去喂鸡。

虽然这个警察的想象力来自于爱伦?坡、史蒂芬金与希区柯克小说的综合,但是警方也同样进行了详尽的调查。

范蒙的家里没有找到血液残留的痕迹,墙壁上没有溅过的暗红色椭圆形血点,屋里没有新粉刷过,更没有新砌的墙。附近没有可以用来磨碎骨头的粉碎机,也没听说哪里的玉米地有新翻过的迹象。虽然没有人证明范蒙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但他起码说得出这几天演过什么样的电视连续剧。

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是范蒙干的。

范蒙从警局里走出来时,衬衣已经散发出酸涩的汗臭味,他回家洗了个澡后马上赶到了诊所。

诊所还是如平常般运作,范蒙打心里感谢沈萧的帮助。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去沈萧的诊疗室表示一下感谢。

推开沈萧的房间,沈萧正捧着一具完整牙床模型仔细端详着,一看到范蒙,他就放下了模型,说:“老范,你回来了就好,我还怕自己镇不住店呢。”

范蒙呵呵一笑,说:“小沈,我也想通了,你是我最好的帮手。我准备下个月分给你三成的股份,让你成为我的合伙人……”他一边说,眼光一边落到了桌上的那具牙齿模型上。

范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怅然若失地站起来,两眼无神,双足瘫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地走回了自己的诊疗室,关上了门,范蒙看到靠在墙边的骨架标本因为几天没照料,骨骼已经显得干涩枯黄。范蒙也只有站在这些骨架标本面前,才能体验到生活的快乐。他又拿起小刷子,一点儿一点儿将透明的清漆刷在了骨架上,黏稠的液体渐渐干凝,骨骼也变得平滑而富有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