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白色康乃馨(第2/3页)

“你们翻动了我的房间?”玛乔莉问。

“我明白你怎么办到的!”艾略特说。

这话令玛乔莉听了十分吃惊,她扭过头来;他注意到她眼睛的奇特闪光。她立刻问:“我什么?”

“你似乎能读心思。事实上,你是读唇。”

玛乔莉吓了一跳:“哦,你指的是——”她不高兴地说,“当你叫可怜的乔治聪明的猪时。是的,是的,是的。我是个熟练的读唇者,那可能是我擅长的唯一技术。一个过去为我们工作的老人教我的,他住在巴斯,他——”

“他的名字是托勒伦斯吗?”菲尔博士问。

波斯崔克后来承认,这时他推断菲尔博士疯了。半小时前博士还很正常;波斯崔克向来尊敬博士在“宝剑八案”和“华特佛尔庄园案”的表现。但在玛乔莉小姐卧房的那场谈话,菲尔博士变得不对劲。他现在非常高兴地宣布托勒伦斯这个名字。

“他的名字是亨利·托勒伦斯?他住在亚温街?他是波那许旅馆的侍者?”

“是的,但——”

“这世界真小,”菲尔博士从齿缝中迸出声音,“这名字听来真舒服呀。我今早才向好友艾略特提起我善良、重听的侍者。我从他那里得知你舅父被杀的事。谢谢托勒伦斯, 感激托勒伦斯。圣诞节时我送托勒伦斯五先令,他该得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

“因为他将为谁杀了你舅父作证,”菲尔博士改以严肃的语调说,“或者,至少他有义务作证。”

“你不会认为是我做的吧?”

“我知道你没做。”

“但你知道是谁做的?”

“我知道是谁做的。”菲尔博士低头说。

她眼色神秘地凝视他一会儿。然后,她伸手到汽车前座抓取手提包,彷佛她准备冲进屋似的。

“他们相信吗?”她朝波斯崔克和艾略特点头问道。

“小姐,”波斯崔克厉声说,“我们还不相信什么。巡官,”他看着艾略特,“特意来这里问你一些问题——”

“关于皮下注射器?”玛乔莉问。她手指的颤抖现在似乎扩展到全身。她盯着手提包把手,不停地打开又关上;她低下头,好让软灰帽的边遮住脸。

“我猜你发现它了,”她清清喉咙,“我今早发现它,在珠宝盒的底部。我想藏起它 ,但我想不出地方,又怕把它带出屋外。我能怎么处置它呢?我哪有办法把它带出去,又确定没人看见呢?上面没有我的指纹,因为我把它抹掉了。但不是我把它放在珠宝盒里的 。我没有。”

艾略特从口袋里取出信封,让她看里面——她不看他。他们之间不再有沟通,有的是束缚,一道新的墙。

“是这皮下注射器吗,威尔斯小姐?”

“是的,我想是。”

“是你的吗?”

“不,是乔舅舅的。至少像他用的皮下注射器,那上面有‘卡特莱特公司’字样及商号。”

菲尔博士疲倦地问:“能不能暂时忘记皮下注射器?甚至永远不再谈皮下注射器?该死的皮下注射器!如果你知道是谁把它放在那里,那何必管它上面有什么、它是谁的、它如何进入珠宝盒?我认为不必管。但如果威尔斯小姐真的相信我一分钟前告诉她的话,” 他盯着她,“她能谈谈左轮手枪的事。”

“左轮手枪?”

“我指的是,”菲尔博士说,“你不妨告诉我们,你、哈丁先生和切斯尼医生下午去了哪里?”

“你不知道?”

“喔,老天,我不知道!”菲尔博士边作鬼脸边咆哮,“或许我不该问,那是心情问题。切斯尼医生有心情,哈丁有心情。你也有自己的心情。看看你。如果我是只笨驴,请告诉我,可是却有外在迹象。”

他把手杖指向躺在车道上的白色康乃馨,切斯尼医生从钮孔里取出、在车驶近房子时丢出车外的康乃馨。然后菲尔博士把手杖指向玛乔莉的鞋。她本能地跳开,但黏附鞋底的小白点现在黏附在手杖的金属箍上。

“他们没对你丢五彩碎纸,”博士说,“但我记得卡索街婚姻注册所外的人行道上通常布满碎纸。而今天是个潮湿的日子——我今天该结婚吗?”他猛然地加上一句。

玛乔莉点头——

“是的,”她平静地说,“乔治和我今天下午在布里斯托的婚姻注册所结婚了。”

无人说话,静得可以听见屋里的声音。于是她开口:“我们前天得到结婚执照,”她的声音提高一些,“我们——我们打算将婚事守秘一年。”她的声音变得更高,“但既然你们是如此聪明的侦探,而我们是嫌疑犯,那我们就照实说了——你说对了。”

波斯崔克督察长盯着她。然后他直话直说:“我的天,”他以怀疑的语气说,“天哪!我不相信。我无法相信。即使在我认为你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打算结婚,也没想到医生会让你结婚。真不敢相信。”

“你不赞成婚姻,波斯崔克先生?”

“赞成婚姻?”波斯崔克说,彷佛这些字眼对他不具意义,“你们何时决定结婚?”

“我们计划今天结婚。我们决定在婚姻注册所安静地结婚,因为乔治厌恶教堂婚礼。然后马库斯舅父死了;我觉得十分——十分——嗯,总之,我们决定今早结婚。我有我的理由。我有我的理由,我告诉你。”她几乎对他尖叫。

“天哪,”波斯崔克说,“真不敢相信。我已经认识你家人十六年了,医生竟让你结婚,切斯尼先生甚至尚未下葬——”——她后退。

“嗯,”玛乔莉眼里含着泪说,“没有人恭喜我,或至少告诉我他希望我快乐吗?”

“我希望你快乐,”艾略特说,“你明白的。”

“哈丁夫人,”菲尔博士严肃地说,她听到这称呼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严重缺乏机敏,要是我不被称为笨驴,那才是奇怪哩。恭喜你。我不只希望你快乐,我相信你一定会快乐。”

玛乔莉的心情瞬间改变:“我们是不是太伤感了?”她边扮鬼脸边喊,“这里有位好警察,”她看着波斯崔克,“突然记起他如何熟悉我的家人,至少是切斯尼家,以及他如何想吊死我!我结婚了,就是这样。我结婚了,我有我的理由。你们可以不了解,但我有我的理由。”

“我只是认为——”艾略特说。

“别说了,”玛乔莉冷淡地打断,“你们都已发表意见,所以现在你们可以像猫头鹰那样沉着脸站着,像英格拉姆教授那样。当我们开车经过他家,请求他当第二证婚人时,他的脸真可怕,真可怕。对不起。你们是想知道左轮手枪的事,是吧?告诉你们,那只是个玩笑而已。或许乔舅舅的幽默感不够精致,但至少他想为我们制造欢乐。乔舅舅认为把这婚礼弄成‘猎枪 ’婚礼会是很好玩的事;他会把左轮手枪藏在结婚登记员看不到、但我们看得到的地方,他能假装他在那里,看见乔治娶发生关系的女子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