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4页)

“柯林立刻发誓屋里没有闹鬼。因此,我们这位灵巧过人的朋友当然得替他创造一个鬼魂。我曾经问过:这出在周一晚间上演的,在塔顶房间窗口出现一个缺了半边脸的高地鬼魂的哑剧究竟有什么作用?答案很明显,是为了给柯林·坎贝尔最后一记致命的激励。

“假扮鬼魂并不难。那座塔楼是独立的建筑物,而且在底层有一扇门通向外面的庭院,任何外人都可以随意进出。那道门通常都是敞开的,就算关着,也只要用普通的挂锁钥匙就能轻易打开。加上方格长披肩、无边软帽和一点蜡及粉彩,一个‘鬼魂’就出现在约翰·弗莱明眼前了。就算约翰不在那儿,也总会有别人看见的。

“接着呢?

“周三天刚亮,查普曼先生已经准备就绪。闹鬼故事正喧腾着。他来到这里(你们不记得了吗?)拿鬼魂的话题将可怜的柯林逼得濒临疯狂。

“驱使柯林做出决定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是什么让柯林说出‘真是够了!’然后发下重誓,说他决定在塔顶上过夜?正是查普曼先生的几句含蓄又随性的评语:‘这地方、这房子实在是够有趣的,不过我要告诉各位,我绝不会想要在那个房间里头过夜。’”

亚伦脑际浮现当时的情景。

查普曼的表情没什么转变,但隐隐透着自暴自弃的味道。

“他必须设法让柯林睡在塔顶房间,”菲尔博士继续说。“没错,干冰的把戏到处都可以玩,可是由查普曼玩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不能够在这屋里任意走动,这任务非在那座孤立、而且有着可以随意进出入口的塔楼里进行不可。于是查普曼趁着柯林道过晚安,接着醉醺醺地登上塔楼以前,把装有干冰的箱子放置妥当然后溜走。

“容我扼要说明。当然,到目前为止,查普曼绝不可能表现出他知道安格斯是怎么死的。他必须假装成和其他人一样困惑,必须不断强调他认为那是自杀;而他的演出也相当称职。

“显然这时候还不能揭露干冰的事,暂时还不能。否则这把戏一旦被拆穿,他也就无法利用鬼魂之说诱使柯林上塔楼过夜了。因此他还是继续声称安格斯必定是自杀,是没来由地从窗口跳下死亡的——我们这位朋友在许多细节上一再坚持——就算有原因,也和鬼魂现象脱不了关系。

“他的游戏必须玩到解决掉柯林为止,一切将大为改观。

“接着真相将逐一浮现。柯林将被判定死于二氧化碳中毒,干冰的事就会被提起。就算没被提起,我们这位聪颖的朋友也会主动表示他记得。他会拍着额头,说这果然是谋杀事件,保险公司付钱是应该的;但那个无疑是凶手的恶徒埃列克·法柏斯人又在哪里呢?

“也因此,埃列克·法柏斯必须在柯林死的同一天晚上及时被解决掉。”

菲尔博士的烟斗熄了。他把它放进口袋,两根大拇指勾着背心两边口袋,冷冷打量着查普曼。

艾利斯达·邓肯猛吞了一两口口水,喉结在长脖子上滑动。

“这些你全部能——能证明吗?”律师声音微弱地问。

“我不需要证明全部,”菲尔博士说。“因为我只需要证明法柏斯的确是被谋杀的。被悬空吊着直到断气为止——愿上天垂怜你的灵魂——对于犯下一桩或者两桩谋杀案,它的惩罚效果都是一样的。对吧,查普曼先生?”

查普曼向后闪避。

“我——我可能和法柏斯交谈过那么一两次——”

“和他交谈过!”菲尔博士说。“事实上你非常积极地和他接触,不是吗?你甚至警告他闪远一点。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你的计谋原本天衣无缝,因为安格斯·坎贝尔确实是自杀死的。当开始有人怀疑是谋杀的时候,最不可能被怀疑是嫌犯的人就是你了,因为你毫无嫌疑。我敢说你早就准备好安格斯死的那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等着在众人面前理直气壮地亮出来。

“可是你犯了个严重的失误。周二晚上柯林从塔楼窗口坠落之后,你没有留下来确认他是否已经断气。你的另一个更愚蠢的漏失是你事后开车前往蔻伊瀑布去见埃列克·法柏斯最后一面的那时候。你的车牌号码是多少,查普曼先生?”

查普曼望着他,他五官当中最躁动不安的部分——那对出奇浅淡的眼珠不停眨动着。

“什么?”

“你的车牌号码?是——”他看着信封背面。“MGM1911,对吗?”

“我——我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吧。”

“那天凌晨两点到三点钟之间,有人看见一辆挂着MGM1911牌照的汽车停在法柏斯小屋对面的道路旁。有好几个家园保卫队的队员看见,而且都很愿意为此作证。你应该知道那些偏僻的道路早已不再偏僻才对啊,先生;你应该知道那些道路在晚上都有人巡逻的。”

艾利斯达·邓肯脸色发白。

“这就是你的证据?”律师问。

“噢,不是,”菲尔博士说。“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项。”

他将鼻子一皱,望着天花板角落沉思起来。

“现在来谈法柏斯谋杀案的疑点,”他继续说,“凶手是如何在犯案之后逃出一个从屋内反锁的房间。邓肯先生,你懂几何学吗?”

“几何学?”

“我很羞于承认,”菲尔博士说。“我对于这项许久前被迫学习的科目懂得不多,也不想懂太多。这是属于早已被遗忘的学生时代的东西,还有代数、商学等等。除了无法忘记直角三角形的斜边平方等于两股平方和之外,基本上我很高兴能忘掉那些杂碎。

“但是,如果能思考一下法柏斯那间小屋的几何形状,或许会有意外发现(就这么一次)。”他说着从口袋掏出一支铅笔,在空中画了一个图形。“那间小屋是正方形,12呎见方。想像一下,你面对的那道墙壁的中央是大门,右手边的墙壁中央是窗户。

“昨天我站在那间小屋里,绞尽脑汁思考那扇棘手的窗户。

“为什么凶手必须拿掉遮光帘?我几分钟前提过,当时它不在窗户上,是因为凶手不知用什么方法穿过钉有金属网的窗户逃走了。这点就像我那些几何学老师喜欢挂在嘴上的(以我看来相当欠缺风度),很是荒谬。

“惟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扇窗子一定有什么用处。我曾经仔细研究那片金属网,你记得吧?”菲尔博士转向亚伦说。

“我记得。”

“为了测试它的强度,我把一根手指伸进一个网孔然后用力摇晃,依然没有灵光闪现,足以穿透那笼罩着我的层层迷雾和疑团。我还是陷在那里,毫无进展,直到你——”他转向凯萨琳,“提供了一个线索,就连我这样的蠢东西都从中得到了激发和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