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是我亲自染的色(第3/4页)

“是的。”

“你相不相信,我们查问那位门房的时候,他说他不论是那个礼拜五,或是任何其他时候,都从来没在欧赛大厦里看过像死者那样的人呢?”

“也许没有吧,他是从后面楼梯上来的——”

“谁是从后面楼梯上去的?”

“胡弥先生。反正,他是由那里出去的,我看到他走出去。”

“你当时有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警方?”

“没有,怎么可能嘛?我又不在那里,我第二天就离职了——”

“第二天就离开了?”

“我在一个月前收到通知,没错,就是那个礼拜六离职。再说,我当时也不知道这件事很重要。”

“显然是这样,有些人好像对什么事重要不重要有很奇怪的说法,不过现在却是非常重要了,”华特爵士冷冷地说,“你说你在停车场见到安士伟上尉,那里还有别的人可以证实你这个说法吗?”

“那里除了安士伟上尉本人之外,没有别的人。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

法官包德金大人插进嘴来。“证人的这句话虽然不该说。”他相当严厉地说,“倒是很有道理。安士伟上尉现在有没有在法庭里?部分证词可能要靠他提供的资料——”

H.M.非常殷勤地站了起来。“庭上,安士伟上尉会以辩方的证人身份出庭。不用麻烦派人找他来,传票已经给了他很久很久了;我们会注意让他到这里来的,只不过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情愿替他自己这边作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艾芙莲低声地问道,“你听到那个家伙自己说过他不会给传来做证人的。他想必早知道有传票给他的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毫无问题是H.M.玩的什么花样,H.M.是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持他的大师地位,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没有别的问题要问这个证人了,”华特·史东爵士突然说道。

“传约瑟夫·乔治·桑克斯,”H.M.说。

在葛拉贝尔离开证人席,而约瑟夫·乔治·桑克斯走进证人席的时候,检方的律师聚在一起商议了一阵,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奇怪而麻烦,必须要想办法突破。说什么詹姆斯·安士伟是一场错误的受害者,说胡弥给雷金纳安排了一个陷阱,甚至还有胡弥偷了那支手枪的事;现在都越来越确定了。可是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以所说的一切看来,并不表示被告的清白。我记起一位伟大的法学家在另外一件轰动的案子里所做的结论:“各位陪审员,有些情况证据和目击证人的证据一样实在,一样好……请让我给你们描述一下:比方说有那么个房间,只有一扇门,窗子是关上的,而门口是一条小走廊,一个男人从走廊走过来,由那扇门走进了房间,发现另外一个男人手里拿着手枪站在那里,地上躺了个死人:这样的情况证据即使不是决定性的,也是几乎无可争议的了。”

我们这里正是这种情形。被告还是被人发现在一间上锁的密室里,所有的情况证据仍然是毫无争议。这个重点也是这个案子唯一真正的重点,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不论检方的立论受到多大的损伤,华特·史东爵士必须坚守这个论点。

H.M.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你的名字叫约瑟夫·乔治·桑克斯,在格鲁斯维诺街十二号担任杂工,是吧?”

“是的,大人,”证人说。他是个矮小而粗壮的人,完全是典型英国人的侏儒版,让他那套礼拜天才穿的好衣服在他身上显得很奇怪。白色的硬领像两把雪亮的刀子似地刺着他的颈子,好像在让他脖子挺直之后,也让他的声音变轻了。

“你在那里工作了多久?”

“啊,”对方说着想了一下,”我想,大概有六年上下吧。”

“你的工作大部分是什么?”

“大部分是维护胡弥先生射箭的装备,还有整修装备,这一类的事情。”

“你看一下那支箭,也就是杀死死者的凶器”——证人小心地先把手在他那套好衣服的裤子上擦干净,然后才把箭接了过来——“告诉陪审团,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支箭。”

“我当然见过啦,大人。这些羽毛就是我装上去的。我记得这一支,颜色染得比我预期的稍微深了一点。”

“你经常替死者的箭装上特别的羽毛吧?还要给标羽染色?傅来明先生昨天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大人。”

“呃,要是我给你看一小截羽毛,”H.M.以辩论般很具说服力的语气继续说道,“要求你很确切地告诉我,那是不是那支羽毛上少了的一部分,你能做得到吗?”

“如果是这根羽毛上面的,我就可以确定,大人。再说,也会合得上。”

“会的。可是——我们先问另外一个问题——你是在那个小工作间,也就是后院的那间小屋里工作的,对吧?”

“大人,我真的不是想催你,”证人很大方地说,“可是问这干嘛?哎,不错,我是在那里工作。”

“他在那里有没有收藏什么十字弓?”

法庭里一阵轻微的骚动让桑克斯很得意地感到自己的重要,他放松了一点,把两肘撑在证人席前的栏杆上。显然在我们上头的旁听席有些对他行为不以为然的严苛眼光,因为他似乎惊觉到自己的姿势颇不合宜,就很快地坐直了身子。

“有的,大人,一共有三把,看起来很可怕的好东西。”

“他都把十字弓收在哪里?”

“在一个大箱子里,大人,像一个有把手的大工具箱。放在木工的工作台底下,”证人为了要集中精神而痛苦地眨了下眼睛。

“告诉我,一月五号,礼拜天,也就是凶案发生的第二天,你有没有到小屋里去?。

“有的,大人,我知道那天是安息日,可是,因为考虑到——”

“你有没有注意到小屋里有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注意到了,大人。有人动了那个工具箱,应该说是我称之为工具箱的箱子。你知道,大人,箱子就放在台子底下,上面积了一层刨屑和灰尘,你知道,大人;所以只要你看一眼就马上知道是不是有人动过了,连想都不用多想。”

“你有没有看过箱子里面呢?”

“当然看了,大人,有一把十字弓不见了。”

“你发现这件事之后怎么办呢?”

“呃,大人,我当然先跟玛丽小姐说了这件事;可是她说不必去操心这种事,家里正乱嘛;所以我就没多管。”

“要是再见到那把十字弓的话,你能认得出来吗?”

“可以的,大人。”

H.M.在他自己藏东西的地方(他一直守着不许别人碰)向乐丽波普做了个手势,从那里取出了一把和昨天H.M.用来说明的十字弓十分相似的武器来。大概不像那么长,而且头还宽一点,在柄上还钉着一行钢钉,其间还嵌了一块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