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4页)

“他以R·本尼迪克特的身份,公然和新一任妻子前往托基。他和从前一样弄了套带家具的房子。几天后他便察觉有人在夜间监视自己——马斯特司也承认了。扼死他老婆时他也知道警察就在屋外没多远。谋杀当时房间的窗帘居然也还开了条方便他人窥视的小缝。次日一早是个大晴天,他却戴着帽子穿上雨衣出门,简直是迫不及待要昭告天下他即将逃之夭夭似的。”

H.M.眯起一只眼瞅了瞅手中的雪茄。

“好,我们都同意波雷是出了大纰漏,当然!但没人会相信他比发情期的野兔还疯癫,竟会如此自投罗网吧?事实上他极其害怕被捕,这直接促使此后十余年间马斯特司的血压居高不下。

“波雷此举让警方轻易断定他杀了这个女人,然后藏尸于屋内。这未免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晕头转向。除非……

“他妈的!等一下!除非……?”

H.M.又停了下来,高高扬起眉毛,似乎有意在引导他的听众接过话茬。

丹尼斯和贝莉尔对望一眼,贝莉尔无奈地耸耸肩。

“除非——什么?”丹尼斯只好发问。

“除非,”H.M.答道,“这正是他希望警方能够想到的。”

丹尼斯瞪着他。

“先等等!波雷希望警方认为他又犯下一起谋杀?”

“嗯哼,对极了。”

“他还希望他们认为他又把尸体处理掉了?”

“正是。”

“可原因呢?”

“因为在他的甜蜜生活中就这么一次,”H.M.答道,“波雷根本没杀害任何人,也没有处理掉任何一个女人的尸体。”

贝莉尔骤然往后一缩,撞上了那个德国军官,一时被人偶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尖叫出声。雨声绵延不绝,压迫着丹尼斯的神经。

“H.M.,老天在上,你究竟在暗示什么啊?”

“一起假谋杀。”H.M.说。

他聚精会神、形容怪异地吸着雪茄,片刻后才再度开言。

“现在请想象一下波雷——注意,他非常安全!——有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进行谋杀吗?结果会怎样呢?

“我来告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像拂过衬衣下摆的一丝微风,五十年内警察都不会发现问题所在。现在他们认为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一直以来就百分之百确定,波雷以某种巧妙的方法又杀了一个人,在房子里就把她处理掉了。注意到了没?在房子里。

“那么,木鱼脑袋们,你们看出这整件案子的关键了吗?

“波雷恰恰是希望他们往这个方向去考虑那些真实的受害者,安吉拉、伊丽莎白和安德蕾,因为实际上他根本不是那么干的。他将她们的尸体藏在——房子外面的某个去处。但是,警方迟早都会把搜索的目标从房子里移到外面更远的地方,上帝啊,那他就完了。于是,只要警方确定他是用了在屋里毁尸灭迹的蠢办法,那么波雷就安全得有如无罪开释一样了。

“他非常安全。明白了没?”

雨势渐弱,屋里的光线也稍稍亮了些。

“啊哈!”H.M.心满意足地将雪茄塞回嘴里,搓着双手,“这事很巧妙,不过我们先把它放在一边,先集中解决另一个问题。

“如果把波雷的第四起谋杀看做一起假谋杀的话,我们能不能发现一些新东西呢?

“嗯,有的。

“‘波雷太太’,几乎是个幽灵般的隐身人。据我们所知,波雷太太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就连在屋外监视的警察也从未仔细观察到她的真面目,只是远远看见她若干次而已,因为给他们的指示是不要接近波雷。她没有任何朋友,之前没有结过婚。我所能找到的只是一个大大的X,这就是她。

“很自然地,波雷必须有个女性同伙来助他一臂之力。这个扮演‘波雷太太’的同伙,在现实生活中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你们肯定已经猜到她是谁了吧?”

贝莉尔发出的声音就像个烧开的水壶。

“你也知道我们根本就一头雾水嘛!”她尖叫着,“那同伙是谁?”

“米尔德里德·莱昂丝。”

“米尔德里德·莱昂丝?”贝莉尔惊呼。

“嘘!”H.M.慌忙从嘴里取下雪茄,东张西望,“老天在上,你能不能小声点!”

“可是——米尔德里德·莱昂丝?”

“嗯哼。”

“但她是……”

“警方最有力的证人……”丹尼斯补充。

“但她的证词完全不足以宣判波雷犯下谋杀或其他罪名,”H.M.故作天真地瞄了他们一眼,“看来你们有点吃惊啊?”

“差不多吧。”丹尼斯说。

“可你们再想想,如果把波雷这次‘谋杀’视为他自救的诡计,那么米尔德里德·莱昂丝就必是同伙无疑了。即便抛开‘从窗帘缝里偷窥’那俗套拙劣的说辞不谈,她也是唯一一个声称曾在近距离见过‘波雷太太’并与其交谈过的人。

“如果你们要证据,我就给你们证据。你们还记不记得大约一个月前那天晚上,我们都在格拉纳达剧院附近阿尔夫·帕特里奇的酒吧里?”

贝莉尔自是印象深刻,她深吸一口气

“当然记得。”

“迄今为止,”H.M.说,“我向你们阐述的观点,都是多年前看过马斯特司寄来的那摞罗杰·波雷一案的资料后所隐隐产生的念头。

“咳!”回溯往事,H.M.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只黄鼠狼先是说不需要我出手相助,然后居然又厚着脸皮给我寄来波雷的材料,说什么我能不能行行好读一读,然后给点意见?

“我真的是个特别谦逊温和的人哦,小姑娘。不骗你。我的谈吐历来都很文明,从不说脏话,他妈的。管他呢,拜托!我忍气呑声,告诉他这材料我收下了……

“我的意思是,”H.M.咳嗽一声,忽然记起自己是多么崇高,忙忙摆出一副虔诚稳重的模样,“我是说这事儿真让人不爽,对吧?而我管不了那么多,还是把案卷认认真真硏究下来了。”

“你真是圣人啊,”贝莉尔承认,她又是迷惑,又是害怕,又是被这老妖怪的嘴脸搞得哭笑不得,“但究竟——”

“我这不是就要说明了吗?”

“好吧!”

“在酒吧那天晚上,马斯特司说他们掌握了新证据,‘某个不知姓名的作者写了一个关于波雷的剧本并寄给兰瑟姆先生,而且此人知道的未免太多了’。这当然意味着作者可能就是波雷本人;后来证明这一猜想是正确的。‘他知道那目击者是个女人,’马斯特司说,‘他知道她在什么地方看见了什么东两;他掌握的情报,按理说只有警方、你和莱昂丝本人才知道。’”

“而我当时停止了点烟的动作,”H.M.补充,“感觉脑门上被人用髙尔夫球杆狠狠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