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殡即将在夜晚进行(第3/4页)

“哦?陈子言奇道,你这么漂亮,还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那他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啊?”

小雯嘿嘿一笑,眼珠滴溜溜地在陈子言身上乱转。

“看我干什么?你这眼神也太色了吧?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你就别打我主意了。”

“呸!小雯笑道,你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啊,真不要脸——我的意思是,说不定莫风会对你有意思。”

“啊?”

“嘿嘿,想不到吧?莫风是个同志,他只对男人有兴趣,对我这样的美女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小雯笑了起来。”

“可是……”陈子言的意思是,虽然莫风白白净净,看上去有些文弱,但他说话并不女里女气的。说他是男同性恋,陈子言真的还有些不敢相信。

小雯显然看出了陈子言的疑惑,收低了声音,缓缓地说:男同性恋也分两种情况的,主动与被动——而莫风是主动的一方。

这可真是让陈子言大吃一惊。

不过,他还是打趣地说:小雯,你可以用你女性的魅力,来转变一下人家帅哥的性取向嘛。

小雯却吃吃地笑了起来,眼神暧昧地对陈子言说:勾引莫风,还不如来勾引你呢。

陈子言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气差点没提起来,咖啡呛在嗓子眼里,让他不由自主咳了起来。这已经不是小雯第一次对他说类似的话了,陈子言总觉得有时小雯是故意在用言语撩拨他。

还好,莫风及时回来了,这才帮陈子言解了围。

因为陈子言知道了莫风的性取向,三个人谈话的气氛就有点变了味。说心里话,陈子言对同性恋者一直都抱着宽容与理解的态度,但当他真正接触到这类人群后,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难以释怀。

面对尴尬的气氛,莫风很是敏感,聊了一会儿后,就推说自己有急事要做,是个很紧急的化妆业务,所以必须先走一步。

咖啡桌边,只剩陈子言和小雯两人,他们的话题自然无可避免地聊到了冯舒的离奇之死。

“子言,以你惊悚小说作家的视点来分析,你记得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仇恨,杀死了冯舒不说,还要将他的肌肉内脏全都剔下来?”

小雯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丝毫没有流露出一点伤心的神态。在陈子言看来,她仿佛并不是在谈论自己以前的绯闻男友,反倒像是在讨论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面对这个问题,陈子言只是微微一笑,从容地侃侃答道:推论一,冯舒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你知道,他爱和各种场合与文学女青年探讨各类问题……”

考虑到江湖传闻中,小雯与冯舒是一对地下情人,所以陈子言的话,说得很是隐晦。

不过小雯却满不在乎地接道:你的意思是,冯舒正好泡到了一个名花有主的文学女青年。而这个女青年的男人,正好是个心胸狭窄的超级富豪,或者是个睚眦必报的黑帮教父?

“嗯,有可能。”

“再说说你的第二个推论吧。小雯不以为然地又问道。”

“推论二,警方在出租屋里找到一具白骨,仅仅凭借那间屋是冯舒租的,才判定这是冯舒的尸骨。不过,就像日本推理小说常常出现的‘无面尸’桥段,我们并不能肯定死的人就是冯舒。”

小雯眨了眨眼睛,问: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冯舒杀死了某个人后,将尸体制造成一具白骨,让别人误以为是他被杀了?

“你很聪明嘛!陈子言露出了微笑。”

“那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陈子言沉默片刻后,答道:谁知道呢?或许他想隐瞒身份,然后再继续制造一系列联环谋杀案。说不定他会将认识的人作为谋杀对象,一个接一个地杀死……比如你,比如我……”

“啊——”小雯失声发出一声尖叫,身上情不自禁泛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陈子言并没说出那具尸体的死法与他的小说桥段一模一样。如果说出来了,只怕小雯的尖叫声会更加高出几个分贝。

03

周渊易驱车回到警局后,径直来到检验科。

法医小高所在的检验科,在警局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梧桐树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巨大而又奇形怪状的黑色阴影投射在房顶与窗户上,令检验科那幢两层高的黑色小楼显得无比阴深恐怖。小楼的外墙上爬满了墨绿色的攀援植物,每当有风掠过的时候,锯齿形的叶片便会迎风发出飒飒的响声,令这幢小楼更加充满了哥特风格的意味。

因为检验科里时常停放着等待解剖的尸体,所以整幢楼又被警方内部称为“殓房”平时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沾染晦气,这座小楼通常都是孤伶伶地矗立在偏僻角落中,没人疼也没人爱。

不过,现在检验科这里却是人声鼎沸,天下大乱。

周渊易一来到殓房外的院子,就看到空地里站着一个蓄有山羊胡的老头,穿了一件青蓝色的土布长衫,杵着一根龙头拐杖,正嘶声力竭地大声吼道:今天晚上一到子时,就得准时出殡,一刻都不能耽误!否则良辰一过,就会风水大变,大吉变大凶!

在老头脚下,停着一具木头制成的红漆棺材,这具棺材相当特别,只有两米多长,却有近一米高,四四方方,棱角分明。棺木外壁还绘满了各式怪异的花纹,大概这棺材也是按照冯舒老家的丧葬习俗而特别订制的吧。

棺木旁还站着六个穿着黑色绸布长衫的抬棺人,神情萎靡不振。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面镜框,镜框里是一张面色肃穆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正是此刻已经变作一副骨架的出版社编辑冯舒。

周渊易嗅到空气中漂浮着一丝略带暗香的焦糊气味,四处还飞舞着烧尽的纸屑,他料定这些人一定是在检验楼外刚焚烧过纸钱。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这些人把严肃的警局搞成了什么样子?

周渊易做了个手势,把法医小高叫到了一边,低声问:现在什么个情况?

小高耸了耸肩膀,说:民族局和宗教局的人来过警局后,咱们的领导已经答应让冯舒的家属,按照他们家乡的丧葬习俗来处理丧事。反正冯舒现在只是一具白森森的骨架,我已经拍了照片存档,又提取了各部位的血液、肌肉组织进行检验。骨架本身没有什么检验价值,所以尽管让冯舒的家属们拿去折腾。

小高说得也在理。不过,上级领导真的答应让冯舒的家属们在警局里举办法事吗?这也太不严肃了!要是这事传出去,岂不成了市井流传的大笑话?这会严重影响警局的声誉与威严。

面对周渊易的质疑,小高皱着眉头耸着肩膀,摊开手无奈地说:所以啊,局里领导决定让他们在检验楼外做法事——谁让这里在警局最偏僻的角落呢?没人疼啊没人爱,更不会让外面的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