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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把烟蒂抖落在烟灰缸中,另一手抓了抓脸颊。

“状况明显看来是自杀。也可以说,几乎没有其他证据能否定这个结论。所以中央没派搜查人员过来,也没设置搜查总部,我们局的局长也不怎么关心。”

“可是你却不这么认为,你认为他不是自杀。”慎介指着刑警的鼻子说。

“让我这么回答吧。我认为这不是一桩单纯的自杀案件。”

“嘿。自杀还分单纯和复杂的案件啊,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慎介起身把咖啡分别倒进两个马克杯里。“你要牛奶或砂糖吗?”

“不用。”

慎介拿着两个马克杯回到桌前。将其中一个放到刑警面前。

“不好意思,”小塚把香烟在烟灰缸中捻熄,喝了一口咖啡。“好喝,不愧是你的本业。”

“我是调酒师,不是专门泡咖啡的。任何人只要有咖啡机,都可以泡出一样的东西。”

“不论做任何事都需要用心。嗯,咖啡真的很香。”刑警犹如品酒师般在鼻下微微转动马克杯。

“欸,小塚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能透漏一点吗?如果我知道了什么也可以帮忙啊。”

刑警听完慎介的话只是耸了耸肩。

“即使我想告诉你,但没有什么特别的案件资讯我也莫可奈何。”大概咖啡很好喝,他又喝了一口,然后呼地舒了口气,视线落在慎介身上。“我跟你说过发现岸中尸体的地方在哪里吗?”

“在江东区木场,”慎介回答。“一个叫Sunny house的地方吧。”

“你记得还真清楚。”

“不经意就回想起来了。”

慎介不能说出自己曾去过那里。

“岸中似乎有三个月左右没住在那栋公寓里。”

“这样子啊,那么他又是住在哪里呢?”

“至于这一点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确实是住在别的地方。邮件与报纸已经多到塞不进信箱,那里的管理员有好几次还把塞不进信箱的邮件与报纸,堆放到他住处前面。亲戚与朋友打电话给他也多半没有人接。水电与瓦斯的用量在他死前的三个月期间也大幅减少。冰箱里几乎是空的,而且里面放的东西都老早超过保存期限了。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不在,管理员有时还会看见他。”

“所以,刚刚的钥匙是……”

“岸中另一个住处的钥匙,应该可以这么推测吧。但是这样一来,就非得知道那地方在哪里不可。要是不弄清楚,就会有案件还没结案的感觉。可是一个个问过与案件有关的人之后,却没人对那个地点有头绪。因此,我会来找你这家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

不知不觉之间,小塚对慎介的称呼,从“你”变成了“你这家伙”,但慎介并不在意。

“一个男人除了自己家之外,还会住在哪里……”

“外面的女人那里吧。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小塚点了第二根香烟。“不过你想想看,如果他在外面有女人,有可能还想报老婆一年前被车撞死的仇恨吗?”

慎介认为他的推论很合逻辑,于是陷入了沉默。

“即使如此……”小塚嘟起嘴唇,口中吐出白色烟雾。“岸中那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女人出入。”

原本打算喝马克杯里咖啡的慎介,抬起了头。

“也就是说?”

“岸中家隔壁住了另一家人。”小塚慎重其事地娓娓道来。“房子只有2DK,空间相当狭小。独生子高中二年级了,是一个热衷摇滚乐与摩托车的普通孩子。最近那家人的儿子说出一件离奇的事。那孩子说,某天过了凌晨十二点回到家的时候,他曾经看见有女人从岸中家离开。”

“嗯,”慎介点了点头。“这样不是很正常吗?太太因为车祸过世,偶尔也可能会有这种事啊。”

慎介思索每天被丢进信箱里的色情广告。广告上写着——让我们介绍适合的女人给您,旅馆、公寓、大厦,不论任何地方都可以到府服务,不论要换几次都OK。岸中玲二为了排遣失去老婆的寂寞,打了广告单上印着的电话号码,应该可以这么解释才对。

“当然,如果只是有女人进出他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没有犯法,只要是健康的都无所谓。问题在于他目击那件事的日子。”

“哪一天?”

“在发现岸中尸体的前一天晚上。”

“咦?”慎介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前一天晚上,可是,那个人在那时候应该已经……”

“是啊,”小塚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岸中应该已经死了。”

“所以那个女人看见尸体啰?”

“应该是吧。可是她却没报警。我们当时是为了调查岸中攻击你的案件,因此才会发现他的尸体。”

“为什么那个女人不报警呢……”慎介低喃。

小塚扭曲嘴角笑了出来。

“看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认为岸中只是单纯自杀而已了吧?”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和岸中没那么亲昵,不想被卷入麻烦事,所以才没报警?”

“不可能。”刑警肯定地说。

“你想想看。你认为那个女人和岸中有什么关系?是卖春的女人吗?如果是这样,那又是谁叫的?从推测的死亡时间来看,岸中那天晚上应该已经死了。尸体不会打电话叫妓女吧?如果不是妓女,又没有人约她,她却在深夜时分自行到岸中家去,只能推断她与岸中的关系相当亲密。”

“是没错……”小塚说的话很合逻辑。

“要是那个高中生更早说出这些证言,案件就不会那么简单以自杀结案。事到如今才说出那些话,情况真的变得很难处理。”刑警轻轻咋舌。

“警方之前没有向邻居打听吗?”

“早就打听过啦,不可能不去吧。可是,那家人的儿子先前一直都没提那些,况且还是为了个无聊的理由。”小塚狠狠地说道。

“那个无聊的理由是什么?”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知道的话大概会后悔。”刑警看了一眼手表后起身。“我待太久了。毕竟出现了好几个叫人措手不及的问题,不小心就发起牢骚,你最好还是忘记吧。”

慎介追向往玄关走去的小塚。

“不好意思。告诉我一件事就好。”

“要看是什么问题,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回答。”小塚一边穿着皮鞋说。

“岸中那个人没对木内春彦先生做出什么事吗?”

“木内?”小塚露出意外的表情。

“木内春彦先生。在那场车祸事件里和我一起肇事的人,导致岸中美菜绘小姐死亡的其中一名肇事者。”

警察应该不可能不知道木内春彦这个人。调查慎介遭攻击事件时,照理说会详细地调查一年前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