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2/2页)

“他问我会不会烦恼户籍的事。毕竟别人一看户籍就会知道我的性别,许多正式的手续也得用户籍上的名字,所以他问我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伤脑筋。”

哲朗在意香里将烦恼的内容锁定在户籍上这一点。香里会不会是在找和自己一样,交换户籍与名字的人呢?讨论性别意识的聚会,可说是招募这种交换对象的绝佳场所。

然而,如果是这样的话,交换名字的人就不止佐伯香里和立石卓了。美月也想要加入他们的行列……

哲朗总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想要揭露的事情,说不定远比所想的还要严重。

工作告一段落时,哲朗到厨房去,将冰块放入酒杯中,用波本威士忌调制水酒。他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小口啜饮水酒。电视上有一个没看过的搞笑艺人男扮女装,博取观众的笑声。他衣服底下塞进了东西,让胸部看起来异常丰满。他的假睫毛浓又长,嘴唇涂成正红色。总之,他将男人喜欢的女人形貌变成了搞笑版。哲朗认为他之所打扮成这样,是基于认为女人就是这副摸样的心理。这么说来,听说最近有越来越多女人想让自己的胸部看起来雄伟,所以具有这类功效的内衣和小用品很畅销。现在明明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但是人们对于某些观念,产生了奇妙的偏差,产生了奇妙的偏差。哲朗想起了“BLOO”的相川说的话。她说,男人和女人都身处在梅比乌斯环之上,那里没有性别界限。他觉得那说不定是真理。但是男人和女人是否都受到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作用,而不许站在灰色地带呢?

当哲朗喝完第一杯,打算再调一杯时,客厅门静静地打开了。理沙子垮着一张脸地走了进来。“关于明天的事……”她不知为何,似乎在逃避他的目光。“我还是算了。”

“算了,是指不去嵯峨那里吗?”

“嗯。”她答道。

“哎呀,不去是无妨,但你怎么了?突然有工作上门吗?”

“不是,不是因为工作。”她用左手按摩自己的右肩,微微低头看着哲朗。“我只是担心,这么做好吗?”

“这么做?什么意思?”

“就是,呃,我不太会说,但是我觉得他们拼命在想办法。不管是佐伯香里小姐或立石卓先生,他们都因为自己的性别意识和肉体之间的落差所苦,最后,他们找到了交换名字的方法。”

“大概是吧。”

“仔细想想这件事之后,我觉得他们很辛苦。毕竟他们必须舍弃自己所有的过去,无论是学历或经历都归零。不光是如此,包括过去的好友、朋友、家人和亲戚在内,他们失去了一切。”

“虽然他们牺牲了这么多,还是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她垂下双手。“你不觉得他们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因为我们而失去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吗?”

“我压根儿没有想要让他们失去那些,我只是想要找到日浦而已。”

“但是我觉得你这么做的结果,会造成他们的不幸。事实上,在寻找美月的过程中,我们知道了很多事对吧?”

“我并不打算告诉警方。”

“如果你不说就没事的话就好了……。美月的事也是,找到她真的对她比较好吗?或许她想要以另一个身份重新来过,展开新的人生。”

“或许是那样没错,但是我不想丢下她不管。”

“你这只是单纯的好奇心作祟。”

“我并不那么认为。”

“不管怎样,反正我不会去。我要从这件事抽手了。”她的视线斜睨着下方。

“抽手是指完全不管了吗?”

“完全不管了。我相信美月的运气,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哲朗打开冰箱,将三颗冰块放进酒杯。

“我觉得你最好也抽手。”

“我要做到自己甘愿为之。”他从冰块上面倒进波本威士忌。

“你记得早田说的话吧?说不定我们的处境很危险。”

“你别管那种家伙说的话!”

“我办不到!他是专家啊!”

“或许是那样没错,但是我比他抢先一步。”

“他走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条管道。说不定他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和你起正面冲突。”

“总之,”哲朗拿着酒杯,将手伸到理沙子面前。“我不会罢手。漏接球的人是我,所以我一定会将球夺回。”

理沙子瞪了他一眼,脸上浮现略感困惑的表情,接着又给了他一记白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客厅。

哲朗回到沙发,再度喝起波本威士忌。电视上换成了别的节目。

哲朗也很在意早田说的话。然而,就算在意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他将美月视为伙伴,想要帮助不知躲在哪里苦恼的她。

相较之下,更令人以外的事理沙子态度突然转变。是她主动说明天要一起去的。她刚才的论点虽具说服力,但是她不去的理由真的就是这样吗?就算她只是单纯地改变心意,究竟是什么让她改变的呢?

他想不出答案,喝光了第二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