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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朗初一和初二都在采访足球和英式橄榄球中度过。除了在球场上看见身穿和服的年轻女孩之外,他完全忘了过年这一回事。

初三有一场社会人士和大学生的美式橄榄球冠军争夺战,所以哲朗前往东京巨蛋。不过,这不是采访工作。

离开水道桥车站时,行动电话响起,哲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是须贝打来的。两人形式化地互道新年快乐,但是哲朗却从他的声音中感觉出一丝不安。

“你怎么了吗?”哲朗问道。

“哎呀,其实我打电话来是为了中尾的事。”

“中尾?”哲朗脑中浮现一张脸色苍白、消瘦的脸。“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我不太清楚。我问你,那家伙的电话号码改了吗?”

“咦?什么意思?”

“我刚才试着打电话给他,结果打不通,耳边传来奇怪的语音讯息,说什么您拨的电话目前暂停使用……”

“不会吧?会不会是你打错电话了?”

“怎么可能。他的电话登录在我家电话的快速拨号中,我之前都是打那个号码和他联络的。于是我试着打他的手机,结果手机也打不通。真是令人担心,不知道他怎么了。”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须贝会担心是理所当然的。哲朗也渐渐感到忐忑不安。

“我知道了,我打听看看。”挂上电话后,哲朗马上直接打电话到中尾家。果然像须贝说的一样,耳边只传来语音讯息,也没有报上新的号码。

哲朗接着试着打中尾的行动电话,手机也切换至语音信箱。不过,哲朗还是留了眼,请中尾和自己联络。

真是奇怪……

哲朗想起了前一阵子去中尾家时的事,空旷的房子里冷冷清清的。他说他打算要离婚。也说自己迟早会搬出去。难道他的计划提早了吗?即使如此,他为何都不和大家说一声呢?

米饭杯的比赛即将展开。哲朗在人潮推挤之下朝巨蛋走去。一路上有许多情侣和成群结队的年轻人,大家看起来都沉浸在过年的欢乐气氛之中。

哲朗在入口处取出门票,准备入场,但是在他将门票递给工作人员之前,看见正前方的一家人。看似父母的两个人,各牵着一个小女孩,两个小女孩看起来都还没上小学。

两个女儿,所以不能让她们当橄榄球选手——哲朗的耳畔响起中尾的声音。

他转身朝车站迈开脚步。

贴着白色瓷砖的外墙和之前来的时候一样,依旧闪闪发光。不过,窗帘全都拉上了,大门也没有装饰稻草绳(* 日本人新年时悬挂于门口,用以趋吉避凶的摆饰。)。由此看来,这户人家并没有欢喜迎接新年。

哲朗试着按响对讲机,但是喇叭并没有传来应门声。他试着再打一次电话,耳边传来的还是只有相同的语音讯息。房子里的电话似乎没有响。换句话说,中为家的室内电话若不是已经解约,就是迁到别处了。

他伫立原地,一名女子从隔壁玄关出来。她看起来五十岁上下,身穿安哥拉羊毛衣,似乎是出来拿邮件的。他想起了邮差今天会将贺年卡送到每户人家。

哲朗赶紧走到隔壁房子前面,出声对她说:“抱歉打扰一下。”她一手搭在大门上,一脸诧异地回过头来。

“我来拜访隔壁高城家,但是他们好像不在家。请问你又听说他们去哪里了吗?”

“隔壁高城家啊……”她用手遮住嘴巴,缓缓地回到大门,压低声音说:“他们说不定不在吧。”难道这件事不能张扬吗?

“他们是不是去哪里旅行了呢?”

“不,不是旅行,”她霎时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后答道:“应该是去高城太太的娘家吧。毕竟现在是过年期间。”

哲朗直觉认为她在装傻。即使两家人不太亲近,她也不可能完全没察觉隔壁邻居的异常情形。“高城太太和他们的两个女儿或许回娘家了,但是高城先生最近还住在这里不是吗?上个月我造访过他。”

这位家庭主妇似乎动摇了,她涂了亮丽口红的嘴角微微扭曲。“不晓得……,别人家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她挥了挥手,迅速地消失在门后。

哲朗呼了一口气,回到中尾家门前,快速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旁人看见后,打开门一脚踏了进去。

他没有步上通往玄关的楼梯,而是在庭院绕了绕。铺满庭院的草坪呈淡咖啡色,杂草四处丛生,酢浆草在房子的墙边簇生。这栋房子似乎很久没有整理了。

中尾之前带哲朗去过的客厅,也拉上了窗帘。即使如此,他还是发现窗帘稍微开了一条缝隙,于是将脸凑近窗户。

哲朗想要确认屋内的情形,但是能见的范围非常小,正面只能看见宽荧幕电视,找不到任何能够知道中尾发生什么事的线索。

凝眸注视之下,他发现宽荧幕电视下方有一台录影机。他之所以没有立刻认出那是录影机,是因为显示面板的字消失了。也就是说,录影机的电源关掉了。一般只有长期不在家时,才会这么做。

哲朗将脸贴在玻璃上,想要更仔细地观察屋内。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对他说:“你是哪位?”

他倒抽了一口气。往声音的方向一看,站着一名留着短发,个头娇小的女子。她手里握着绳索,绳索前端系在一只狗的脖子上,那只狗的体型比柴犬大上一号。狗直盯着哲朗,全身散发出随时都会扑上来的气势。

哲朗隐约记得她的脸,他在中尾的婚宴上看过她。不过,他不期待她记得自己。毕竟婚宴上的客人超过两百人,美式橄榄球社的球友是客人中格外不显眼的一群。

“好久不见,你是中尾的太太吧?”

哲朗一向前跨出一步,她马上向后退一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更甚于身旁的狗的戒心。“你是谁?我先警告你,这只狗受过专家训练。只要我一放开绳索,它就会扑到你身上。”

哲朗不知道她此话真假,但是狗缓缓抬起屁股的姿势,力道十足,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哲朗举起双手。“请等一下。西胁、我是西胁,我是中尾大学时代的朋友。”

“西胁……先生。”她在口中复诵一遍后,惊讶地看着他。“帝都大学的?”

“是的,我还参加了你们的婚宴。”她似乎回想起来了。她一放下握着绳索的手,狗也坐了下来。

“好壮硕的狗,它是什么品种呢?”

“北海道犬。”

“北海道?”哲朗没听过这种狗,含糊地点点头。

“你有什么事呢?”中尾的妻子问他。她之所以用诘问的语气,当然是因为哲朗擅自进入庭院而感到不悦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