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袭(第3/5页)

如果交易的地点选择在民宅里,那么这个“掀了”的地方一般设置在洗手间,把装有毒品的包裹装在马桶的水箱里面,安排一个人专门坐在洗手间里,吃喝拉撒都不能离开,只要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对,一拉冲水把手,连接包裹上的“即时解”立刻就松开包裹,将毒品一起“稀里哗啦”冲个干净——当然这里要有几个先决条件:一是马桶可以用来大小解,但冲水必须单独接水;二是守在洗手间里的人要十分精明,不能稀里糊涂,外面来个声音大点儿的快递哥,就直接冲水,那么金三角早晚得转行生产洁厕灵——林凤冲他们担心的,正是东哥在洗手间里安排了个女孩蹲守,一旦她把水一冲,连续数月的侦查就算白忙活了。

“你在他们面前装出一副猥琐的样子,让他们对你放松警惕,交易那天,你装成喝醉了,上去拍门,大吵大嚷的,他们那是个见光死的生意,以为你是单纯的撒酒疯,肯定得想办法堵你的嘴。门一开,我们就冲进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人赃并获!”林凤冲把计划交代清楚,问道,“老马,一句话,这个事儿你干不干?”

“干!”马海伟一拍大腿道,“这事儿要是黄了,我还有脸在世面上混啊。”

林凤冲一笑,又把头一沉道:“老马,有个话,我不能不提醒你,跟贩毒集团打交道,可比不得打击小偷、流氓、车匪路霸,那都是一帮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亡命之徒,一不留神就有生命危险,你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不用多想——”马海伟正要扬手,忽然手又停在了半空道,“等一下,我有个要求。”

“说。”

“这个事儿,不能让渔阳县公安局掺和,我信不过他们!”

林凤冲笑着说:“老马,这是个暗差,整个部署过程,渔阳县公安局毫不知情。”

马海伟放了心。

在所有的犯罪活动中,属贩毒的“无间道”最多,无论是贩毒集团一方,还是警方,都特别喜欢在对方的内部安插眼线,因此一旦案子上了线,尤其是案情重大时,负责侦查的警队往往会一跟到底,即便是犯罪分子的落脚点在其他辖区,不到非常必要时,也不会轻易请该辖区的警队配合行动,以防走漏风声——这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于是,一切按计划行事。马海伟跟那几个小姑娘“本色”示人了几天,终于让她们彻底相信他是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猥琐男了。接着,林凤冲率领的专案组得到确切消息,东哥准备在今夜和毒贩交易,地点就在住宅内——那么也就是说,“货”应该也在今夜或早些时候运到这里——可以收网了。

为便于指挥,这天傍晚,林凤冲带领专案组的便衣们来到小区附近,找了个最容易监视东哥住所的地方:住宅楼对面土坡上的一个花房,把卖花的老头儿转移到其他地点,然后在花房的窗口架上高倍红外线望远镜和远距离监听器,一秒不歇地监控着东哥所在住宅内的一举一动。但除了看到几个女孩回到家中洗衣服做饭,什么异样都没有,东哥更是不见踪影。

“该不会是他们得到风声跑了吧?”一个警员有点沉不住气了。

“盯着。”林凤冲深沉地说,“盯紧了。”

终于,他们看到东哥进了门,蹲守在小区内的警员也很快报告:一个疑似交易毒贩的中年男人走进了东哥所在的单元楼。

“老马,该你上了!”林凤冲拍了拍马海伟的肩膀。

马海伟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衡水老白干,先猛灌了一大口,又顺着脖领子往衣服上洒了几洒,道:“成了!”说完就出了花房,快步向目的地走去。

黑暗中,大批的便衣警察犹如随风流动的云影,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

“林处,情况有点不对。”一个警员走过来,低声对林凤冲说。

林凤冲一愣,跟着他走进了狭小而肮脏的洗手间,只看了一眼,便明白这警员说的“不对”是指什么意思了。这卫生间里完全没有任何有人守过的痕迹,冲水把手上没有牵线,打开的水箱盖里面,也没有发现毒品包裹。

林凤冲脸色一变,转身出了洗手间,从地上一把薅起东哥,将他“哐”的一声撞在墙上道:“说,毒品藏在哪里?”

东哥咧开嘴笑了一笑。

林凤冲一松手,他又重新垮瘫在地。

“搜!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定要把毒品找出来!”林凤冲厉声命令道。

于是警员们自动分工,一组人看押和突审东哥、中年人和那几个女孩,一组人开始搜索室内,边边角角都不放过。这样一来警力有些不够,林凤冲用步话机呼叫在楼下蹲守的两个便衣赶紧上来协助。

马海伟说:“我也帮着一块儿搜查吧。”

林凤冲一指女生宿舍那屋道:“嗯,你去检查那个房间吧。”

马海伟来到屋子里,见有两个刑警正在翻箱倒柜:简易衣橱给拆了,上下铺的床板给卸了,所有的抽屉都拉了出来,泄了一地的廉价化妆品和首饰,女孩子的内裤和丝袜像三级片的预热镜头一般,抛得到处都是……马海伟见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自己搜索的空间了,就推开阳台的门,来到阳台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然后蹲下身,打开手电筒,在边边角角摸索了一遍,除了一手的尘土,什么都没有找到——

突然,传来了“吱吱”的叫声。

他吓了一跳,扒拉开一个臭气烘烘的鞋盒,竟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灰色小耗子。

亮晶晶的小眼睛,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的胡须,这小东西!

趁着马海伟发愣的一瞬,小耗子突然顺着阳台的一道很大的裂缝钻了出去,马海伟怕它掉到下面摔死,不由得站起身,把手电筒向下面一斜——

“喂!”

他不禁喊了一声。

因为他看到了第二只“小耗子”。

这是一个瘦小的女孩,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惨白的脸上有一双闪烁着惊惧之光的大眼睛,她扒在雨漏管上,正想顺着管子往下滑,却被马海伟发现了。

“哥,你放了我吧,我啥也不知道……”她低声苦苦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