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层秘密 失心(第5/8页)

那简直就是另一个我,只是穿着打扮像二十多年前的女生。我想趁办公室没人拿起来看个究竟,办公室门响了,我装作倒水。夏昆进来了,他把抽屉推上锁了起来。我有种感觉,那个照片中的女人一定和我有关系,夏昆一定知道我的身世,可是他为什么要告诉养母我是他在科室捡到的弃婴呢?

我几次开口想问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最后只好放弃,不如自己去弄明白好了,可是唯一可能知道点真相的应该是汪丽莎,她又借病退不再到医院来。

夏主任家出事了,早晨接到林霏霏惊恐的电话我还没有起床。挂了电话楞了一会,我忙收拾了一下赶回那个熟悉的家里。

医院里来了好几个同事,据说汪丽莎半夜敲开了夏昆的门,两个人好象为什么事情争执起来,汪丽莎从包里掏出了大串的猪心往夏昆砸过去,最后尽摸出一把手术刀要刺向夏昆。地上有很多陈旧的血污迹,夏昆坐在沙发上耸拉着脑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刚被人拖出去的汪丽莎,嘴里还在嚷着:“我给你那么多心,放过我吧!”看样子好象精神失常了。

“你们只是同事?”警察在做着笔录,“有没有什么恩怨?”

“真的只是同事,我都跟你们说过了,她来找我时我就觉得她不正常。我以为她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没想到就发生这些事。”夏昆回答地有点不耐烦了。

“好吧,我们走了。想起什么事情跟我们联系!”警察走了,医院的同事因为要上班也告辞了。

我和陈院长留了下来,陈院长是我养母的父亲,我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的外公,只记得小时候对他所有的印象都是他在夏昆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夏昆,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个白发老头的气焰丝毫没有被时间灭掉一些,“我女儿才死了不到一年,你就整出这么多事来?当年要不是我女儿喜欢你,你以为你会有今天?”

夏昆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二十多年一直是这样,我想如果他哪怕一次能昂首挺胸地跟这个老头说一次话,我对他的厌恶也不会这么深。老头见骂了半天没用,摔门走了,屋子里就剩下我和夏昆,我开始打扫地上的脏东西。

“凡凡,你一定很看不起我,一定很恨我。但是你要记住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想你健康地生活而且能生活地很好。”

“我的母亲在哪里?汪丽莎一定知道你什么事对不对?你不能告诉警察,难道你想瞒我一辈子?”

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的亲生母亲林艳和汪丽莎是同班同学,夏昆和林艳是一对热恋的情侣。三个人原来是很好的朋友,我的养母陈晓梦却爱上了夏昆,一直穷追不舍,夏昆一直不予搭理。

后来陈晓梦的父亲找到了夏昆,这个本市最好医院的院长告诉了当时还是毛头小伙的夏昆什么对男人重要。夏昆起初并不领他的情,可是在找工作的时候看着一个个不如自己优秀的同学都有医院去,自己却总被拒之门外,他开始整夜整夜地抽烟。

那天,陈院长又来找夏昆,他才陡然明白自己连连碰壁一定和这个医学界德高望重的人有关。他感觉自己是那么渺小,陈院长告诉他只要他答应跟自己女儿在一起不仅可以进最好的医院,还可以得到保送读研究生的资格。

这些话正好被送东西给夏昆的林艳听到了,她没有进去转身就走了。本来就是毕业,加上林艳做好了消失的准备,夏昆怎么都找不到她,只在半个月后收到汪丽莎转交的一封信。她说她什么都给不了夏昆,除了这个人,可是人生路还那么长,她不想成他事业的绊脚石,他们应该各自去寻找幸福。

夏昆妥协了,和陈院长的女儿结婚。结婚以后才知道陈晓梦有严重的心脏病,从小被她父亲娇纵惯了,只要是她想得到的东西,她父亲都不惜代价给她。没有爱的婚姻,夏昆很少回家,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可是在林艳消失大半年以后,汪丽莎突然找到他,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林艳离开他时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现在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儿,不幸的是女儿患了先天性心脏病。林艳因为难产过世了,孩子奄奄一息寄养在孤儿院,汪丽莎实在看不过去才违背答应过林艳的话来告诉夏昆这个事。

两个人就设计了别人遗弃有病婴儿的戏码,夏昆借说感谢汪丽莎让他有了亲生女儿,执意把汪丽莎从县城的小医院调到了他的科室。

他正大光明地收养了我,还按照我养母的意思给我取名叫“陈凡”。他一直给我吃药,他知道我的心脏挺不过10岁,一直在寻找可以给我做移植的心脏。有次正巧收了个小病人,和我年纪差不多,夏昆查体发现这个小病人的心音很奇怪,最后拍片发现他竟有两颗心脏。

他偷偷做了各项数据分析,那个小病人的心脏如果移植一个给我,存活率很高。

“我只是自私了一点,我把各项指标都好的那个心脏移植给你了!而这个手术的真相只有汪丽莎和我知道,我必须要一个帮手,这个医院只有她和我算旧识。”夏昆说完看着我,眼神充满了疲惫,“汪丽莎开始并不愿意,说我这样做有违医生的职责。我当时只想着要救你,就威胁她说我做心脏手术那么漂亮,小心哪天把她的心也取走。”

“汪姐二十多年都生活在你的威胁中?我这颗心脏其实是罗兴的?”我已经不需要他的回答,打开门离开,身后是他一声沉沉的叹息。

坐在科室里值班,心却定不下来,夏昆是我亲生父亲。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他,不知道母亲林艳如果在世上会不会原谅他这二十年所做的一切?

“陈医生,陈医生!”林霏霏急匆匆地叫我,又有病人出现异常了,我跟着她走向病房。

罗兴又出现呼吸困难,接上氧气,看他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我的心脏像被一丝丝撕裂着,本该属于他的生命,我说不出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妈妈,妈妈!”清醒的罗兴又抓着我的手,像个孩子一样笑着,好象刚才那个呼吸困难在生命线上挣扎着的并不是他。

“乖,好好休息!”我抚摩着他的头发,想他快快睡着,一个精神病人睡着的时候和正常人应该没什么区别吧?罗兴听话地闭起了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你们说爱上精神病人是什么感觉?”林霏霏的声音从休息室里传出来,这几个小丫头不会是在讨论我是不是爱上了罗兴吧?爱说什么随他们吧,我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堵着,我本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