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六里 尽头(第3/10页)

“嘎——”

突然间,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传出一声怪叫。我们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一只黑色的大鸟从草里扑腾而起,拍着翅膀歪歪地飞远了。那声音在空寂的山谷中听起来格外刺耳。陆小颜一下子软下去,抚着心口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东西。”

大家松了口气。吴越道:“看来还是有活的东西,我还真以为这里什么活物都——”他说了一半,便被一声惨叫打断。

我们同时回身,只见离我们最远的李牧突然摔倒在地,一只脚像被什么拉住了,另一只脚死命地蹬着,双手乱舞,神情惊恐,整个身子斜着向草丛中滑去。离他最近的宋岳然立即冲上去拉他,我们也赶紧跑过去。

“有东西拉住了我的脚!救我,救我!”李牧拼命地抓着我们,挣扎得一身都是泥土,他一半的身子已经被拉进了那茂密的野草之中,我们只能拉住他的手臂。可是一使劲,李牧便惨叫不止。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拉他,又不敢贸然冲到草丛中去查看。宋岳然情急之下捡起几块巴掌大的石头朝草丛中砸去,一声低低的怪叫传来,草丛中像有什么东西挣扎了几下,飞快地远去了,在草中留下一路晃动的痕迹,从面上看,还是看不出是什么。

我们吓地不轻,慌忙把李牧从草中拖出来。李牧满头大汗地抱着左腿叫个不停,只见他的脚腕处一片血肉模糊,被什么东西弄出了一个大洞,大概因为他挣扎得太厉害,肌肉被撕裂开来,伤口翻卷着,汩汩地往外冒着鲜红的血。

陆小颜蓦地尖叫起来:“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野生动物。”羽辰说着,和吴越他们忙着给李牧止血,宋岳然道:“别忙包扎,到村里再说。”吴越道:“我背他走,你们扶他起来一下。”我连忙蹲下去,几个人扶着他慢慢地站起来,伏到吴越背上。就在我手忙脚乱扶人的那一刹那,身边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动,一瞥间,只见一双鼓鼓的眼睛正瞪着我。

我心里猛地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是只丑陋的蟾蜍,傻乎乎地蹲在草丛里,身上还沾着一些血迹,不时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大概是刚才被李牧的血溅到了。我伸手拔开草丛,只见那蟾蜍周围还趴着好几只,腮帮子一鼓一鼓,好奇地瞪我。

果然傻,这么大动静,都不知道跑。

“张薇?你干嘛呢。快走啊。”

“来了。”我盯着那些蟾蜍答应着,终于起身去追他们。

天色果然暗了,黑夜即将来临。

李牧已经痛的几乎虚脱,几个男人轮流背着他,一直走到村口,才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将他放下来。

远离了那片奇怪的草丛,似乎大家都松了口气。但是四周仍然一片寂静,这么暗的天色,所有的人家都黑沉沉地,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宋岳然和吴越累的跌在地上,只有李牧的呻吟声在耳边回响。

“怎么办?”陆小颜道。

沉默了一会儿,宋岳然才道:“先给李牧把伤口清洗包扎了,再去村里看看。现在……我们最好不要分开,小心一些好。”我们点了点头,各自放下背包,找出药物、纱布和仅剩的一点点水,尽量仔细地给李牧清创和包扎。光线越来越暗,可借着手电的光芒,我们仍然看得见血肉模糊中现出的白骨的颜色,李牧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可他不知道是强忍着,还是痛麻木了,呻吟声反而越来越小,甚至一声不吭。

每个人心中都一阵发紧。吴越在一边拿着电筒照着,光线晃了晃,不经意间照到李牧的脸。我心里陡然一动,李牧的脸似乎隐隐的有些发黑,像笼罩在一层黑雾里。

据说脸上发黑是死亡的征兆,这意味着什么?李牧会死么?

我有些心惊,幸好其他人都没注意到,我暗自松了口气。好容易包扎完,才发现虚弱的李牧已经陷入了昏迷。

“好了,现在进村去看看。但愿有地方能收留我们。”吴越道,将李牧背起来,往村里走去。

村头只有三四家农舍。我们一路走过去,见家家都房门紧闭,可是四处又显得很干净,不像是长久没人住的样子,上去敲门又没人应。顺着路一直走到村中央,还是没有找到一家有人的农房。

“奇怪,这些人都哪里去了。”吴越皱着眉头道。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四周只剩下农房和树木在黑暗中矗立着的奇怪的影子。

“这村子……”陆小颜打了个寒噤,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宋岳然指了指前面道:“那边有地方,先把李牧放下来。”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块大的空地上,空地中央是一棵高大的榕树,树干下围了一圈石台,大概是人们用来休息乘凉的。宋岳然指的就是这石台。我们将昏迷的李牧放到石台上躺下来,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现在往哪边去?”吴越道。

“天知道。”陆小颜直着眼望着远处,把背包无力地一摔。我靠在羽辰的肩头,只觉得很累。听他们断断续续地讨论着出路,突然的又有些发困,眼睛快要阖上的那一刹那,眼角余光扫到一个小小的黑影,在一间农房背后一闪即没。

我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那边有个小孩!”

“什么小孩?”大家都一愣,我顾不得解释,朝那房子背后飞奔过去,大家都跟过来,几个人都看到远远的一个影子一闪,又不见了。

陆小颜惊道:“真的是个人。”吴越和羽辰拔腿就追,我和陆小颜站在原地,有些怕,可终于看到了个人,似乎又有了些希望。一旁的宋岳然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有跟上去。

我斜了他一眼,在心里冷笑起来。眼看只剩下昏迷的李牧一个人在榕树下躺着,陆小颜拉了拉我的衣袖,一起走回石台。

等了好一会儿,羽辰和吴越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我迎上去道:“没追到吗?”吴越摇了摇头:“我们喊了好几声,那小孩不肯停下来。后来跑进一处房子不见了。明明看见他跑进去,敲了半天门,就是没人应。”羽辰道:“要不要再去看看?”吴越还没拿定主意,陆小颜已经道:“走吧走吧,既然有小孩,说不定能找到其他人呢。”

我也点了点头,大家一商定了,便背上背包随着他俩朝那方向找去。李牧仍然由他们轮换着背,伤口处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渗出来的顺着脚一直往下滴。

我心头一紧,又有些痛起来。

整个村子仍然浸淫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光亮。除了脚步和衣物的摩擦,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吴越打亮了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正紧张时,身后的陆小颜突然低呼了一声,然后听她低声嗔骂道:“干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