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页)

“我认为这同谈论文件一样危险,这两件事都能逼着她去干。”

“我这样做是有理由的。我已到了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的年龄了,你不妨多注意些讣告页。假如我发生了意外,她被嘱打电话给军事顾问,然后走到我的办公室去,守在保险柜旁边直到保安人员抵达。”

“她不能就守在门口吗?”

“大家知道,象这年纪的人经常死在办公桌前。”威利尔闭上眼睛,“一直伴随着我的是她。一所房子,一个地方,没人相信有这种可能。”

“你肯定吗?”※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比我自己敢承认的还要肯定。是她坚持这桩婚事的。我多次提出我们的年龄悬殊,但是她根本不要听。她声称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的岁月,而不是那些分隔我们出生日期的岁月。她主动提出签一份放弃对威利尔家财产的任何要求的协议。当然,我也不要听这些,因为这是她把自己托付给我的证明。谚语说得好,上了年纪的傻瓜是真正的傻瓜。不过,我心里总是有些疑问,引起这些疑问的是几趟旅行和出乎意料的分离。”

“出乎意料的?”

“她兴趣很广,总是忙个不停。格勒诺布尔的一个法瑞博物馆,阿姆斯特丹的一所美术馆,滨海布隆涅的抵抗运动纪念碑,马赛的一个愚蠢的海洋学联合会,我们曾激烈地争论过这事。我需要她留在巴黎,陪我参加一些我必须参加的外交聚会。她不肯留下来。看来好象有人命令她在某个指定的时刻到这里、那里或其它地方。”

(格勒诺布尔——靠近瑞士边境,离苏黎世一个小时。阿姆斯特丹、滨海布隆涅靠近英吉利海峡,离伦敦一个小时马赛……卡洛斯。)

“马赛的会议是什么时候?”贾森问道。

“今年八月份,我记得。月尾的时候。”

“8月26日下午五时,霍华德·里兰大使在马赛的海边被暗杀了。”

“是的,我知道。”威利尔说,“你刚才说过了。我痛惜他的逝世,可不是痛惜他的判断力。”老军人停住了,看着伯恩,“上帝,”他低语道,“她一定是和他在一起。卡洛斯召唤她去,她去了,她服从了。”

“我从来没想得这么远。”贾森说,“我发誓。我只想到,她是一个信使——一个盲目的信使。我从未想得这么远。”

忽然,从老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深沉而且充满痛苦和仇恨。他用双手捂着脸,头在月光下再一次向后仰——他哭了。

伯恩没有挪动,他感到一筹莫展:“我很抱歉。”他说。

将军恢复了自制:“我也是。”他终于回答说,“我向你道歉。”

“没有必要。”

“我认为有必要,我们无需再谈下去了。我要干需要干的事。”

“干什么?”

军人笔挺地坐在长凳上,下巴绷得紧紧的:“你能问吗?”

“我必须问。”

“她所干的一切和杀我那不是她生的儿子没有什么两样。她假装怀念他,然而她过去是,现在仍然是谋杀他的那伙人的帮凶。她还犯下了第二个背叛罪,她背叛了我一生效力的国家。”

“你要杀她?”

“我要杀她,她必须把实情告诉我,然后必须死。”

“她会否认你所说的一切。”

“我不相信。”

“这太不理智!”

“年轻人,整整半个世纪,我一直都在搜索和打击与法国为敌的人,即使这些敌人是法国人,我也照样战斗。真相能弄清楚。”

“你想她会怎么做?坐在那儿听你说,然后平静地同意她有罪?”

“她不会平静地干任何事,然而会承认,会宣布这一点的。”

“她为什么要宣布这一点?”

“因为在我指责她的时候,她有机会杀我。当她一动手,我就得到了解答。不是吗?”

“你要冒这危险吗?”

“我必须冒。”

“如果她不动手,不想杀你呢?”

“那将是另一种解答,”威利尔说,“在那种不大可能的情况下,我应该仔细看看我是不是变成了你,先生。”他摇摇头,“不会的。我们俩都知道这一点,而我比你更清楚得多。”

“我听说,”贾森坚持,“你说你儿子是第一位的,那就想想他吧!要追踪的是凶手,不是帮凶。她是你的巨大的创伤,但你儿子是你更为巨大的创伤。抓到杀死你儿子的人,最终你会把两个人都抓到。不要和她对质,现在还不要。利用所知道的情况来对付卡洛斯。和我一起追捕他,还没有人追他追得这么近。”

“你的要求我办不到,”老人说。

“假如你想到你的儿子,就不会办不到了,假如你想的是你自己,自然办不到。但是,如果你想的是渡轮路,情况又不一样了。”

“您太残酷,先生。”

“我是对的,你也明白这点。”

一片高空的云朵飘移过夜空,短暂地遮住了月光,漆黑一片。贾森颤栗了一下。老军人说话了,语音中带着忍受、顺受。

“是的,你是对的,”他说,“非常残忍,也非常正确。该抓凶手,而不是那婊子。可是必须阻止她的行动,我们怎样一道干呢?怎样一起追捕呢?”

伯恩松了口气,闭了一会儿眼睛:“什么事也别做。卡洛斯一定在巴黎到处找我,我杀了他的人,揭露了一个联络站,找到了一个联系人,我离他太近了。除非我们都搞错了,你的电话会越来越忙。我敢担保。”

“怎么会呢?”

“我将拦截古典商店的一些雇员,找几个服务员,拉维尔女人。也许还有贝热隆。当然还有电话交换台那个男人。他们会交谈,我也会。你的电话将忙得不可开交。”

“但是我怎么办?我做些什么?”

“留在家里。就说你的身体不大舒服。每当电话铃一响,就留在接电话的人旁边,听他们的对话,捉摸他们的暗语,盘问仆人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你甚至可以监听。如果你能听到些什么,当然好极了。但你不大可能听到什么,因为不管是谁打来电话都会知道你在边上。尽管这样,你能阻拦消息的传递。要是你的妻子——”

“是婊子,”老军人插进一句。

“——在卡洛斯的组织里的地位高,我们也许还可以把卡洛斯逼出来。”

“请问怎么逼?”

“他的联系渠道将被切断,那保险的、不可想象的传递将受到干扰。他会要求和你妻子会面。”

“他不可能说出他在哪里。”

“他不能不告诉她。”伯恩停顿了一下,又有一个想法,“如果干扰得厉害,就会有人打电话来,或者有个你不认识的人到你家来,很快你妻子会对你说她要去某个地方。那时,你一定要她留下个能找到她的电话号码。要坚持这个要求,不是阻拦她出去,但是你必须能够找到她。随便对她说些什么——利用她已经有的地位,你就说这是件极其重要的军事情况,未经上级许可,你不能透露。然而你在作出决断之前要和她商量一下,她会上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