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页)

“你了解到什么?”

“象其它类似的商店一样,古典有它自己的顾客,都是有钱人,多数彼此认识,免不了伴随着通常的婚姻纠葛和私通。卡洛斯知道他在干什么,那里有定期的代客接听电话服务,可与电话薄上所开列的服务内容不同。”

“他们告诉你的么?”玛丽问,握住他的手臂,望着他的眼睛。

“话没有这么多。”他说,留意到她不相信的眼神,“所有人都强调那个贝热隆有才华,可是举一反三,你可以得到一个概貌。每个人似乎都唯那个经理是从。从我所了解到的情况看,她是社会情报的总汇,虽然她能告诉我的只是她给某人帮了忙,照顾了某人,这个人又同样帮了某个人的忙。情况来源无法追踪,不过这就是我全部所得。”

“为什么今晚要在巴斯特灵格会面?”

“我临走的时候他走过来,说了件很奇怪的事。”贾森用不着现编谎话。不到一小时前他在阿根托尔一家一流餐馆里读过一张条子上面的词句,“他说,‘你也许是你说的那个人,然而也许不是。’接下来他建议晚些时候离开圣奥诺雷一起喝点什么。”伯恩看见她的怀疑在消除。他成功了,她相信了他精心编造的谎言。怎能不信?他是一个非常有本领的人,非常能想办法,这评价对他并不讨厌,他是该隐。

“他也许就是那个人,贾森。你说过你只需要找一个人,可能就是他!”

“我们会搞清楚的,”伯恩看看手表。他离开的时间快到,要开始计时,他不能回头看,“我们还有大约两小时的时间。你把公文箱放在哪里了?”

“在慕力斯旅馆,我在那里登了记。”

“我们去把它取出来,然后去吃晚饭。你还没吃吧,吃了吗?”

“没有……”玛丽表情疑惑,“为什么不让手提箱就放在那里?那里非常安全,我们不需要为它担心。”

“如果我们要匆忙离开这里就要担心了,”他几乎粗暴地说,向橱柜走去。一切都是程度问题,摩擦的迹象渐渐流露在语言、目光和抚摸上。没有什么可吃惊的,没有什么虚假的英勇行为,她会看透这类策略的。只要她看到他的条子时能够了解真情就足够了。

——“事情已经结束,我已找到我的路标……”——

“怎么啦,亲爱的?”

“没什么。”变色龙微笑着,“只是有点累,也许还有点气馁。”

“开哪,为什么?一个男人要在深夜同你秘密见面,一个电话接线员。你可能从他那里明白点什么,并且你深信你已把卡洛斯接触的范围缩小到那个女人身上,她也一定能告诉你点什么——不论她愿意不愿意。虽说可怕,可是我想你应该感到兴奋。”

“我不敢说我能解释它,”贾森说,看着镜中的她,“你必须明白我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她问。

“我发现,”他解释道,“那是另一个世界。”伯恩伸手去拿威士忌和酒杯,“另一批人。温柔、美丽和轻浮的世界,缀着很多小聚光灯和黑天鹅绒。除了闲谈和纵情声色之外没有任何事情需要认真对待。那些眼光缭乱的人们中的任何一个——包括那女人——都可能就是卡洛斯的接头人,而他们本人自己却从来不知道,甚至从来没疑心过。象卡洛斯这样的人会利用这种人,任何象他这样的人都会,包括我在内……这就是我的发现。令人沮丧。”

“而且不合理。不管你怎么想,那些人作出决定是有意识的。你所谈到的纵情声色也需要这样,他们会动脑筋。可你知道我是怎样想的吗?我看你累了,饿了,需要喝一两杯。我希望你今晚能够把问题放一放。你已经整整忙碌了一天。”

“我办不到。”他严厉地说。

“好吧,你办不到。”她不和他争。

“请原谅,我有点激动。”

“是的,我知道。”她向浴室走去,“我去梳洗一下再一起出去。亲爱的,给你自己倒上一杯厉害点的。你很想喝,我看出来了。”

“玛丽?”

“什么事?”

“要尽量理解我。我在那里所发现的使我不安。我原以为不是那样,要容易一些。”

“你寻找的时候,我在等,贾森。不了解情况,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记得你要给加拿大打电话。没打吗?”

她停了一下脚步:“没有,”她说,“时间太晚了。”

浴室门关上了。伯恩走到对面的写字桌前,拉开抽屉,拿出纸张,提起圆珠笔写下这些字句:

事情已经结束。我已经找到我前进的路标。回加拿大去,为了你我的缘故,什么也不要说。我知道去哪里找你。

他折好信纸插进信封,捏着封口一面伸手去摸他的钱夹。他拿出法国及瑞士纸币,塞到那折好的信纸后面,然后封好信封,在信封上写上:玛丽。

他非常、非常想添上:我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他没这样做,他不能。

浴室的门打开了。他把信封放在他的夹克口袋里:“很快嘛,”他说。

“是吗?我不觉得。你在做什么?”

“我想找支圆珠笔,”他回答,拿起圆珠笔,“如果那人有什么东西告诉我,我想能够记下来。”

玛丽在橱柜旁边,她一眼瞄到那干的空杯子:“你没喝酒。”

“我没用那杯子。”

“喔,我们走吧?”

他们在走廊上等候那老爷电梯,两人之间的沉默有点古怪,真正说来是难以忍受。他伸向她的手。当触及时她抓住了他的手,双眸凝视着他。她的目光告诉他,她的克制能力正在接受考验,而且她不理解为什么。信号已在无言中发出和接收,无声也无形,但是它在那里,而且她也已经听到。倒数计时还在进行,严格的,不可逆转的,他出发的前奏。

(啊!上帝,我如此爱你。你在我身边,我们紧紧靠着,但是我正在死去。你不能同我一起去死。你不应该。我是该隐。)

“我们会顺利的,”他说。

金属笼子隆隆响着摇摇晃晃进入停机位置。贾森拉开黄铜格栅电梯门,突然喃喃咒骂了一句。

“老天,我忘了!”

“什么?”

“我的钱夹。今天下午我把它放在柜子抽屉里,以防万一在圣奥诺雷出什么事。你在前厅等我一下。”他轻轻地扶她走出电梯门,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揿电梯上的电钮,“我马上就下来。”他关上格栅门,那黄铜的格子切断了她那惶恐的目光。他转过身去,很快走回房间。

进去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信,把它靠在床边台灯底座上。他朝信凝视片刻,心头酸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