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5页)

那粉饰过的脸说:“谅你也不敢!你敢?你这话是冲着谁说的?!”

他停了片刻,然后说:“一伙对你们的卡洛斯不太在乎的人。”

拉维尔僵住了,双目圆睁,把绷紧的皮肤扩展成有瘢痕的组织:“你知道,”她低声说,“那你认为你能够反对他?你以为你是卡洛斯的对手?”

“一句话,是的。”

“你神经不正常,你可别给卡洛斯下最后通牒。”

“已经这么做了。”

“那你就得死。你只要对任何人一说出口,你就活不过那一天。到处都有他的人,他们会在马路上把你干掉。”

“他们也许会这样,如果他们知道该干掉谁,”贾森说,“你忘了。没有人知道。但是他们知道你是谁,还有康尼希和达马克。只要我们一暴露你,你就会被消灭掉。卡洛斯再也不能让你活下去,可是没有人认识我。”

“你忘了,先生。我认为你——”

“这我一点也不担心。要在损害已经造成而关于你的前途却未能作出决定之前找到我。时间不会太长了。”

“你疯了。你从不知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象个狂人似的胡说八道。你不能这样干。”

“你是不是有意妥协?”

“可以考虑。”雅格琳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是否有权谈判?”

“我只能传信……可不能传送最后通牒。别人会传达给决定问题的人。”

“你的意思同我几分钟前说的一样:我们可以谈谈。”

“我们可以谈谈,先生,”拉维尔女士同意,目光为她的性命而挣扎。

“那让我们从显而易见的事开始。”

“哪件事?”

——现在,真相。

“伯恩对卡洛斯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他要他的命?”

“伯恩是什么——”妇人停下来、恶毒和恐惧被一种绝对的震惊所取代,“你能问这个问题?”

“我要再问一遍,”贾森说听得见自己胸膛里心在怦怦跳,“伯恩对卡洛斯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是该隐!你知道得同我们一样清楚。他是你的失误、你的选择!你挑错了人!”

——该隐。他听到的名字的回音爆发成震耳欲聋的雷声,随着每一次雷声,疼痛震撼着他。霹雳一个接一个,烧灼着他的头部。他的精神和肉体在这个名字的猛攻下畏缩。该隐、该隐、薄雾又出现了,昏暗、大风、爆炸。

阿尔伐,布拉沃,该隐,德尔塔,回音,狐步舞……该隐,德尔塔……该隐,德尔塔……该隐。

——该隐代表查理。

——德尔塔代表该隐。

“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伯恩将右手滑到左腕,紧握住它,他的手指紧紧掐着手上的肌肉,他甚至感到表皮都快要爆裂了。他必须想些办法,必须停止颤抖,减低声音,击退疼痛。他必须使头脑清醒下来,事实真相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他不能避开它。他在那里,他到家了,而寒冷使他颤抖,“说下去,”他说,想控制自己的声音,结果成了耳语。他把握不住自己了。

“你不舒服吗?脸色苍白,而且你——”

“我很好,”他悄声打断对方,“我说了,说下去。”

“还有什么可告诉你的?”

“全部说出来,我要听你说。”

“为什么?没有什么事你们不知道。你们挑选了该隐,你们解雇了卡洛斯,你们认为现在能把卡洛斯打发走。你们当初错了,现在又错了。”

(我要杀了你,要抓住你的喉咙掐死你。告诉我!看在基督的份上,告诉我!结束了,但那只是我的开始!我必须知道。)

“没关系,”他说,“如果你想妥协——即使仅仅为了活命——那就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应该服从。为什么卡洛斯对于伯恩这么坚决……这么幻想狂似的……把这点解释给我听,就当我从未听说过一样。如果你不,那些不应提及的名字就会传遍巴黎,而到下午你就是死人一个。”

拉维尔浑身发僵,雪白的面具凝固了:“卡洛斯跟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该隐杀掉。”

“这我们知道,我们要知道为什么?”

“他必须这样,看看你自己,象你这一路的人。”

“这毫无意义,你并不知道我是谁。”

“我无需知道,我知道你干了些什么。”

“具体地说出来!”

“我已经说过。你们选中了该隐而不是卡洛斯——那就是你们的错误。你们挑错了人,你们收买刺客找错了人。”

“错了……刺客。”

“你并不是头一个,但你将成为最后一个。那妄自尊大的觊觎者将在巴黎被杀掉,不论有没有达成妥协。”

“我们选错了刺客……”这几个字在餐馆的优雅、芳香的气流中飘荡。震耳欲聋的雷鸣已减退,仍然很猛,但已在远远的风云之中,雾在消失,烟雾围绕着他旋转。他开始看到了,看到的是一个恶魔的轮廓。不是一个谜一样的人而是一个恶魔。另外一个恶魔。共有两个。

“你能怀疑么?”妇人问,“不要同卡洛斯冲突,让他捉住该隐,让他报复。”她停了一会儿,两只手稍许离开了桌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什么也不允诺,可我会替你们辩解,为了你们所受的损失。有可能,只是可能,你知道……你们的合同能够由你们原来应该选中的人来执行。”

“我们原来应该选中的人……因为我们选错了人。”

“你明白这一点,不是吗,先生?应该告诉卡洛斯你明白这一点。也许……只是也许……他或许能为你们的损失表示同情,如果能使他确信你们已经看到自己的失误。”

“这就是你的妥协?”伯恩不着边际地说。力争找到一条思路。

“一切都是可能的。你的恐吓不会有任何好处,这我可以告诉你。对我们所有的人——我够坦率的了,把我自己也包括在内。只会有毫无意义的杀戮,而该隐会在旁边兴高采烈。你会不止失败一次,而是两次。”

“如果确实这样的话……”贾森咽了口气,干燥的空气进入他干燥的喉咙口,几乎使他窒息,“那我就必须向我们的人解释为什么我们……选中了……那……选错了人。”别说了!结束这段话。克制你自己,“把你所了解的该隐的一切情况都告诉我。”

“为了什么目的?”拉维尔把手指放到桌上,鲜红的指甲象十枚尖尖的利器。

“如果我们挑错了人,那说明我们得到的情况是错误的。”

“你听说他同卡洛斯势均力敌,不是吗?他开价更公道,他下面的组织比较保险,而且经过的中间人也少,这样契约就不容易被追踪。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