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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和我一样,是浸信会的教友。不过,他那时候没有上过大学,而是一直都在南方工作打拼,还给塞缪·凯勒博士做过执事。我估计你可能不记得凯勒博士是谁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他本是个不知名的教会小人物,但却因为是个同性恋而声名鹊起。据说,他被人发现在某公共厕所里猥亵一个男童。我记得父亲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件事情发生后,作为教堂执事的伦恩一直没有找到其他的工作。因此,他不得不白手起家,另辟蹊径。我们搬过很多次家,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最终,我们来到了萨那县。那时候,我父亲刚刚去世,留给了我一笔财产。我们就是用那些钱在当地买下了一个农场。我本以为伦恩当初是想过要在农场上务农的,可他对此一窍不通。

说实话,他是个长得很养眼的男人。我想,他现在也应该还是老样子吧。他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良好形象。不过,我当初带他回家的时候,就遭到了父亲的反对。“记住我的话,这个男孩会让你伤心的。”他是这么说的。

父亲错了。伦恩并没有让我伤心,不过他倒是做尽了各种可能会让我伤心的事情。

两行眼泪从她的双颊上滑落了下来,但她似乎并不在意。我为她递过去一张纸巾,她心不在焉地接过去擦了擦眼睛。

不用管我,我不是个爱哭的人。我相信,我的信仰早就在上帝决定要夺走我生育子嗣的能力时便丧失殆尽了。生孩子是我嫁给伦恩之后的唯一心愿。如果我能有个孩子,生活可能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是伦恩却连领养一个孩子都不同意。“孩子并不在耶稣给我们的恩典之内,肯德拉。”

不过我现在有个值得我心疼的宝贝了,不是吗?哦是的。它需要我,也值得我去爱。我们都深深地爱着彼此。

她的手还在轻抚着史努基,可是那只狗一动也不动。

伦恩不是个坏人。不是的。我永远也不会这么说他。他是个被自己的野心挫败了的男人。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号召力的人。不过,就在他的名字出现在了帕米拉的遗言中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我这话听上去是不是有点偏激?

我不该生帕米拉的气。其实我一点也不怪她。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她是个好人。而伦恩和我……我猜大概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太久了,感情变停滞了,需要做出些什么改变。他有他的广播节目、他的《圣经》和他的一大堆信徒陪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努力,想让那些“大人物”对他刮目相看。我从没有见过他像收到休斯顿会议邀请那天那样激动过。

虽然,我心里有一个尚未死去的声音一直在安慰我说,我们之间也许还有希望,但他已经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对于那条遗言中的深意也是越发地笃定。尽管周围开始也有不少人说他是个骗子,比那些宣扬外星人言论的狂热分子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在那些人纷纷涌入我家的农场后,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们的到来也让史努基非常的不舒服。我记得伦恩曾经想过要向那些人收住宿费,以此来大赚一笔,并借此机会向伦德博士证明自己也是有一批忠实信众的。但是这些来农场里混吃混喝的人全都身无分文。就说那个蒙蒂吧。我能感觉到他总是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似乎有些精神不正常。因此,大部分时间我都躲在自己的房间看电视。虽然伦恩有时候也会拉着我去教堂参加礼拜活动,但我越来越无法面对那些人了。有时候,我会带上史努基开车出去兜风。我们就那么一直开下去,不在乎要开到哪里去。

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伦恩不要去参加那档纽约的广播节目,因为我知道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是肯定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的。但伦恩就是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一向不喜欢别人跟他作对。

我知道伦德博士最后一定是会过河拆桥的,我猜得没错。他霸占了伦恩的推论,还不知廉耻地把它当做了自己的创作。伦恩对此也是暴跳如雷,多次打电话给伦德博士和那个叫做弗莱克西博·桑迪的家伙,但最后就连那两个人的公关都不愿意和他说话了。随着报纸的不断转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皈依教会,而伦德博士却把这其中的功劳全部都据为己有。你瞧,他是个有背景的人。自从那次他为米奇·雷纳德组织声援以色列的集会,却没有邀请伦恩去发言之后,伦恩便开始一蹶不振。我从没有见过他如此低落。《问询报》曝光他丑闻的那一天,我并没有留在家里看他的脸色,而是离家出走了。不出我所料,他对报道中的内容矢口否认。不过,和我的出走相比,因此事而被“大人物”一脚踢开似乎对他的自尊心打击更大。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就好像是伦德博士为他的仕途打开了一条门缝,在让他看到前方的一片繁华后,又残忍地当着他的面把门狠狠地关上了一样。

她叹了口气。

史努基该睡觉了。你也差不多该走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在我离开之前,又问了问她现在对伦恩还有什么感觉没有。只见一丝愤怒闪过了她的眼睛。

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他了。我的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她吻了一下史努基的额头,让我觉得她似乎已经忘了我的存在。

你永远不会伤害我的,是不是,史努基?不。你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