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个凶嫌(第2/4页)


这个推理很精彩,在大家钦佩的目光中,郭小芬扬起脸蛋,得意地笑着。但是,那个呼延云耷拉着脑袋,垂着手坐在沙发上,仿佛又昏昏睡去。“可恶的家伙。”郭小芬气愤地想,“他根本就没在意我的推理。”专案组一致认定,系列命案的凶手为两个人,这就意味着侦办的思路和方向要做非常大的调整。林香茗说了一番很中肯的话:“眼下看,2号凶嫌的社会破坏性大于1号凶嫌,在很短的时间里他已经连续杀死4人;但从长远看,1号凶嫌则可能成为我们更危险的敌人,他的犯罪水准和反侦查能力明显比2号凶嫌要高得多。但是,以投入的警力而论,我们这个专案组已经集结了市局最精悍的力量,不可能再要求领导补充警力,所以我们必须同时缉捕这两个凶嫌。”此言一出,每个人的心头都感到沉甸甸的,尤其是杜建平,过去他的专案组一直对付“一个凶手”,就已经精疲力竭师老无功,现在要在短时间内抓捕两个凶手,谈何容易。难,香茗又何尝不知道,但他是个极深沉的人,于是很自信地分派起了工作:“当前重中之重的,是必须遏制住2号凶嫌的犯罪意图。无组织力罪犯一般都只在居住地附近作案,而且胆小敏感,所以——”他用手指在地图上一划:“杜处和林科长,你们的工作是把布警监控的范围,缩小在学苑桥附近的区域,声势越大越好,居委会戴红箍的大爷大妈,各个单位的保安,不分昼夜地轮班巡查,同时加强对可疑人员的排查,这样形成强大的震慑力,使2号凶嫌在短期内不敢轻举妄动。”想到这和前一段时间自己主抓的工作有一定的延续性,杜建平很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老部下林凤冲自然也没有问题。“思缈,由于2号凶嫌的作案次数多,犯罪现场留下的证据也较多,有利于你在鉴识中有所建树,所以你跟杜处他们一起,行吗?”林香茗问。“无所谓,我跟着谁都可以。”刘思缈说。林香茗接着布置:“蕾蓉,我认为,1号凶嫌目前留给我们的所有物证之中,最有意义的两个:一个是火柴盒,一个是那具被肢解的尸体,案件的突破口很可能从这二者上打开。所以我建议你下功夫,把火柴盒‘剥皮抽髓’,找到凶手疏漏掉的线索;给那具碎尸‘穿衣洗澡’,让她亲口告诉我们,凶手到底是谁!”
蕾蓉点了点头。“郭小芬,你的工作是……”“等一等。”林香茗刚说了不到半句,就被郭小芬打断了:“我加入专案组给你们帮帮忙,指点一二的,当然没问题,但是我的正式工作毕竟是《法制时报》的记者,希望能够独立地开展调查……”“这不行!”林香茗断然拒绝,“你一个人太危险。”“所以,我要你给我派个搭档。”郭小芬狡猾地笑了。林香茗一愣,哪里还有什么人手可派?莫非——林香茗猜对了,郭小芬一指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呼延云:“你让他当我的搭档,负责保护我的安全!”这就是纯粹的胡说八道了。傻子都看得出,别说当保镖,你现在让这个家伙能站直溜了,怕都是个奇迹。所以郭小芬这一举动出于什么意图,大家就都未免云里雾里。不过,林香茗让郭小芬和呼延云加入专案组,就是想让他们起到参谋作用,眼下任其“自由发挥”,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于是点点头答应了。“至于我自己。”林香茗说,“虽然这个案件我此前有所关注,但是现在,我想从头把相关案卷、资料仔细研读一遍,争取早点对两个嫌犯做出准确的个性剖绘,所以我先在局里‘看家’,大家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这里汇总,便于我及时向领导汇报。”于是各赴“战场”。杜建平带着林凤冲、刘思缈去分局,谈布警监控的问题;蕾蓉拿着证物袋回法医鉴定中心,做进一步的检验;林香茗和两位领导则留在会议室里,研究案情。郭小芬宛如刚刚升了官,不客气地给呼延云下命令:“你,跟着我走。”呼延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跟着她进了电梯。郭小芬摁下“1层”和“close”键,门正要合拢的时候,楼道里一个身穿警服的矮胖子冲上来就往里钻,只听“哐”的一声,被门狠狠地卡了一下,张口就骂:“操你妈的!”郭小芬大怒:“你骂谁呢?!”“嘿!”矮胖子扒着门,本来就有点歪的嘴巴,撇得老高,“见过拣垃圾的,没他妈见过拣骂的!”
郭小芬一瞄他的肩章,嘴茬子更刻薄了:“不过是个一毛一(三级警司),你横什么?!”“我就横,你能把老子怎么着!”矮胖子扒着门不松手,郭小芬也下不去,两个人就在电梯门口对峙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惹得许多人都聚了过来看热闹。在会议室的许瑞龙听见楼道里吵吵嚷嚷的,很不高兴地对秘书周瑾晨说:“去,看看怎么回事,菜市场开到办公楼里来了吗?越来越没规矩了!”周瑾晨一溜小跑来到电梯间,一看,立刻喝道:“马笑中!你撒什么野?!”“哎哟,这不是周大秘书吗?”矮胖子立刻摘下那顶歪戴着的警帽,皮笑肉不笑地给周瑾晨鞠躬,“小的是乡下人,没进过城,不懂规矩,给您请安,给您赔罪……要不我给您磕一个,带响儿的?”像风吹过水面一般,围观的人群响起了一片笑声。周瑾晨知道他是存心捣乱,要是和他纠缠下去,围观的人势必会越来越多,动静也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局长一句“这么点事情都摆不平”,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对郭小芬说:“郭记者,我有点事找您,您先从电梯上下来吧。”这是要明白人给混蛋腾地儿。郭小芬也知道和马笑中这号人掰扯不出个是非,就从电梯上下了来,呼延云跟在她身后。马笑中戴上警帽,大摇大摆地进了电梯,满脸都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电梯门关上,下去了。周瑾晨亲自陪着郭小芬步行下楼,一边给她赔不是,一边解释:“这个马笑中,是全市公安系统出了名儿的刺头儿,又混又赖,入行好多年了,还在派出所里当片儿警。他们所长成天忙得四脚朝天,倒要拿出一半的精力用来摆平他惹的是非,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一个片儿警,怎么会到市局来办事?”郭小芬很好奇。“他前两天闯了个大祸。”周瑾晨哭笑不得地说,“一个精神病,拿着把西瓜刀,冲进幼儿园,劫持了一个班的孩子。警察赶到了,他是精神病人,又不能开枪击毙,想冲进屋子又怕混乱中伤到孩子。谈判专家也来了,好说歹说,一点儿用也没有,反而把他激怒了,对着警察破口大骂!马笑中生气了,开始回骂,祖宗十八代骂了一溜够,大概是从道光年间鸦片战争开始一直骂到文革结束,总之中国近现代史上那点破事,都是精神病人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干的,两个钟头楞没骂重样儿。精神病人骂不过他,气得直吐白沫,扯着嗓子嚷嚷,脖子上直蹿青筋。可笑的是,这时候接近中午了,那些被劫持的小朋友饿了,看那精神病人隔着窗户,专心致志地和马笑中‘论战’,就排着队出屋子吃饭去了。警察冲进去,把精神病人弄上警车,马笑中还追着车轱辘骂,终于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