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碎尸疑云 第三章(第2/3页)

“好。”韩印迟疑着走到车边,拉开车门,眼睛还在不住地冲人群张望。

车子启动,穿过一个岔道口,向北行驶,垃圾箱被远远甩在身后,渐渐地在韩印不住回望的视线中变得模糊,那双眼睛的感觉好像也随之消失了。它到底存在过吗?韩印也说不清楚。

第二个抛尸地点在一家大型百货商场的正门口。

商场对着一条大街,大街比华北路更为宽阔,周围多是商业性质的大厦,车流来往更繁忙,显然这是一条城市主干道。

案件卷宗显示:1996年这里还是一片建筑工地,凶手将一只蓝色双肩背包抛掷于此,包里装着死者的各种碎骨。而年初的“1·4”碎尸案,凶手抛在这儿的垃圾袋里装的也是死者的骨头。

“这里距离华北路有多远?”韩印望着来时的方向问。

康小北指着街道回答:“这条路叫广城路,距华北路应该不到一公里,有七八百米的距离吧。”

韩印点点头,对着大街凝神片刻,又左右看了看,说:“走吧,去下一个地点。”

车子再次启动,继续向北,这次用的时间要稍微长一点儿。

第三个抛尸地,是在一个陈旧的住宅小区旁边,确切地点是小区和马路之间人行道上的一棵大梧桐树下。住宅小区靠近十字路口,街边路牌指示,这里是左水路。从安全角度说,这个地点也不是抛尸的好选择,十字路口,视野开阔,容易被目击,不过,风雪之夜则另当别论。

“1996年的‘1·18’碎尸案,凶手将死者的一些衣物和大部分内脏抛掷在这儿,衣服叠得很整齐,内脏也规整地放在一只塑料袋中,这些东西都是用死者的红色外套包裹的。而‘1·4’碎尸案中,凶手好像刻意要与自己先前作过的案子保持一致,黑色大垃圾袋里面装的也是死者的衣物和内脏,衣物同样也叠放得很整齐,内脏规整地放在一只小的黑色垃圾袋里。”

康小北确实对案子非常熟悉,两起案子的细节描述与卷宗丝毫不差,看来小伙子不仅机灵,也很敬业,叶曦安排他协助韩印绝对是煞费苦心。

他刚刚说,凶手在两次作案中,不仅在抛尸地点而且在内容上也竭力保持一致,这一点韩印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么,将这种刻意所为与高风险抛尸地的选择放在一起来看,整个抛尸的意义绝对不仅仅在于躲避追查,可能更多的是意味着某种快感。

“这里距前一个地点有多远?”韩印沉默半晌问道。

“至少有两公里。”康小北答道。

韩印点点头,冲车子走去。康小北明白这个地点勘查结束,乖巧地跑步上车,发动起车子。

车子由左水路继续向北,一路开到江边。

此江为古江,贯穿城市东西,将城市分为南北两大区域。江南为主要城区,相对发达繁荣;江北为乡镇,山峦众多,旅游景区丰富。两起碎尸案的第四个抛尸地,便在位于江北的一个叫作虎王山的风景区内。

汽车开始沿着江边向东行驶,韩印放下车窗,半转头注视着江面。漆黑的夜,抹黑了江水,江面暗黑一片,只闻得江水滔滔作响。

一阵冷风拂面,韩印蓦然心思一动:“1·18”碎尸案收集的尸体碎块并不完全,缺少骨盆、生殖器等部位,难道会被扔在这里吗?

“这里距离左水路有多远?”韩印皱着双眉望向江面问道。

“三公里左右吧。”

康小北稍微估算了一下说,他有些搞不懂韩印为何一直要纠缠几个抛尸地之间的距离,不过他也明白,韩印既然问了,那一定有他的想法。

说话间,江面渐渐有了些亮光。韩印转回头,已经能看见那座闻名已久的古江大桥。大桥横跨天堑之上,蔚为壮观,更有千盏明灯,交相辉映,宛如一轮明月挂于天际。

汽车拐了个弯,经过桥头武警岗亭,驶上大桥。

大桥承载着连通城区南北的重任,也是城市标志性风景区之一。此时夜已渐深,行人道上仍不乏游览的人流,各种车流也鱼贯穿梭着。韩印好像对混杂在车流中的公交车特别感兴趣,眼睛随着车来车往,若有所思。康小北本想指引一下桥上的风景,见此也只好作罢。

下了桥,视觉上顿觉昏暗,江北的规划果然比江南要稍逊一些,连路灯也暗淡不少,倒是透着异常的宁静,以至于困意渐渐向韩印袭来。

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韩印感觉一阵颠簸之后,车子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就着还未熄灭的车灯,见车头前立着一座灰白色大牌坊,中间正门门楣上,繁体字书写着“虎王山风景区”。

夜色深沉,山风格外大,除了风吹枯枝的簌簌响声外,周遭一片死寂。康小北手持警用手电在前方引路,韩印随后跟着。

山间多为羊肠小道,有的铺着青色石砖,有的干脆就是土路,傍晚下过一场大雨,土路有些泥泞。小道两边,树丛繁布,幽黑细密,显得深不可测。偶尔在某个岔路口,能看到些庙宇亭阁,但已是断壁残垣,破烂不堪。

“这里不是风景区吗?怎么会这副模样?”韩印不解地问。

“要说这儿也曾有过一段人气鼎盛时期,后来因为与周边的旅游景点相比缺乏特色,游客越来越少,再后来一些吸毒分子常在此聚会,影响不好,本地市民便也鲜有光顾,于是就彻底地败落了。”康小北叹口气接着说,“不过不管是曾经的鼎盛,还是如今的败落,都跟‘1·18’碎尸案扯不上关系,风景区是1997年才开发的,原来这里是一片原始山林。”

“这么说,1996年这里要比现在更为荒凉了,那死者的头是怎么被发现的?”韩印问。

“当时山下有所大学,几个学生吃过中饭,结伴来山上欣赏雪景。有个学生偶然在山沟里发现一个布包裹,觉得好奇,就捡上来,打开来看,顿时吓傻了。凶手是用一幅蓝格子印花床单包的头。而年初的‘1·4’碎尸案,是我们根据前三个抛尸地点推测,主动找到这儿的,要不然非再吓傻一个不可。”康小北说着话,手电照向前面一个小土坡,晃了晃说,“喏,就在那儿了。”

韩印随康小北快步走上土坡,看到所谓的山沟,其实就是土坡和旁边一个地势较高的小山丘形成的一条沟壑,里面枯草丛生,能有半米高。

“看来那场大雪并不是完全帮着凶手的,否则死者的头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韩印说。

“凶手就是个变态,他根本不在乎头被发现,如果再往前走些,那里的树林更深更密,要是把头抛在那儿的话,恐怕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发现。”康小北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