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册(第4/5页)

于是在理奇的请求下,麦克帮助他和班恩继续挖土。

“你们和比尔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麦克边干边问。

“还顺利吧。”理奇说这话的时候给班恩使了个眼色。

“理奇,怎么不开收音机?”班恩问。

“电池不行了。”理奇随便提到几个摇滚歌星的名字,没想到麦克把话接过去一口气说出一长串名单,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理宏又讲了他妈妈看到他正在看电视里的摇滚演唱的时候,说要送他到军训营去的故事,说着竟然唱了起来;班恩在地洞里手舞足蹈。麦克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理奇觉得他们莫名其妙。

“哦,伙计,”麦克笑得说不上话来,“太有意思了。那真是太荒唐了。”

理奇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个不停。他越是追问,他们笑得越厉害。他们的笑声在绿色的丛林里荡漾。这笑声那么年轻、健康、有感染力、生动、自由。方圆几里范围内几乎每一种有生命的东西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回应着。但是从一个巨大的水泥管里流出来、又被冲到肯塔斯基河上游的东西是没有生命的。昨天下午刚刚被暴雨袭击过。德里镇的下水道汹涌泛滥足有两三个小时。各种垃圾冲在一起,臭气熏天。

水中漂着一个名叫吉米的男孩的尸体。他只有9岁,已经面目全非了。除了鼻子还能辨认出来,其余部位都像被什么啄过似的,溃烂不堪。白色的手掌像死鱼一样浮在水面上。手也被啄过,只是不太严重。身上的衬衣随着水的流动一鼓一缩,一鼓一缩,像个水袋。比尔和艾迪扛着找来的木板路过这里。他们早就听到了林子里的笑声。于是加快脚步离开吉米的尸体,赶去看看是什么事如此有趣。

6

比尔和艾迪回来了,他们还在笑个不停。他们把木板放在地上。班恩爬了出来。

“太好了,”班恩惊叹道,“哇,太棒了。”

他们一鼓作气把新捡来的木板钉好。“别被锈钉子划了手,否则会得破伤风的。”艾迪提醒班恩。

“什么?”理奇说。“听起来像是妇科病。”

“蠢货,”艾迪骂道,“是破伤风。要是你被生锈的铁钉划破了手,那么细菌就会进入你的体内,破坏你的神经。懂吗?到时你不能吃,不能喝,只有饿死。”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沉默了,感到一阵紧张。

“那你为什么还跟比尔去找木板呢?“理奇问。

艾迪环视着大家,看着比尔正在观察那即将建成的地下俱乐部,轻轻地说:“即使有危险,也总得有人去做啊。我发现这是我从我妈妈身上没有发现过的最重要的一点。”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班恩自顾自地干着活,比尔陷入了沉思,这一切多么奇特啊。这个夏天他们能聚在这里真是奇特又完美。

“那儿有扇门。”艾迪一边往回走,一边拉上拉链。“门很大。

不过比尔说过如果我们一齐动手就能把它抬回来。“

班恩问是什么样的门。

“红、红、红木的,我认、认为。”

“有人舍得扔掉一个红木门?”班恩惊讶地问。

“人们真是什么都扔。”麦克说。“那、那是什、什、什么?”比尔注意到麦克的相册。

比尔和理奇交换了一下眼色。

“怎么了?”麦克问。“你弟弟房间里也发生过那样的事吗,比尔?”

“是、是的。”比尔只说了一句,就不再多说了。

他们继续工作,等待贝弗莉和斯坦利。他们两人终于回来了。

麦克开始展示他的照片。“有些照片是一百年前的。我爸爸说他从商人手里买来或是从旧货店里收购的。还有的是用别的收藏品换来的。有的照片是立体的——通常情况下两张照片一模一样,但当你用双简望远镜观看的时候,它们就成了一张立体照片。德里的许多事我看都跟它有关——那个怪物。”

他看看比尔,比尔目光深远,点了点头。

“所以,从7月4号的游行后,我~直在寻找。因为我知道我曾经见过那个小丑。我知道。看。”

麦克翻开相册,递给班恩。

“别、别、别碰、碰、碰那些照片!”比尔显得很紧张。理奇看到比尔握紧了那只曾经因为触摸乔治的相册而受伤的手。

“比尔说得对。”理奇那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严肃的语调对大家来说是最有说服力的。“小心!就像斯坦利说的。既然我们见过发生这样的事,你们也会看到。”

于是大家小心地传递着相册。每个人只是摸着它的边缘,生怕再往里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意外。当相册又回到麦克的手中时,他指着第一页的一帧照片说:“我爸爸说这张照片已经无法考证时间了。但至少是问世纪中期的,据说这个值40美元或者不止。”这是一张大型明信片式的照片。比尔看到它时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来麦克的父亲已经在每一页上都覆盖了一张塑料纸。可是比尔觉得看到它就在那照片中。

照片上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有趣的家伙在满是泥土的大街当中蹦来蹦去。街两边有几栋房子,还有些商店式的建筑。这个是德里镇。它就在那里,在那铺满了鹅卵石的街道两边。照片上部的背景中,比尔看到一排骡子在拖一条驳船。一群小孩围着那个家伙,其中一个戴着树枝编的草帽,让他觉得如果他能早出生几百年,那孩子就是他自己。那东西咧着大嘴笑着,头上除了两缕像触角的一样的毛外再没有多余的头发。比尔立刻认出了是那个小丑。20年后,它又出现了。他紧紧地盯着那张照片,他肯定照片将会动起来。可是并没有发生。他把相册递给理奇,最后又还给了麦克。麦克翻过几页说:“这张是1856年的,就在林肯竞选总统的前4年。”

这张是彩照——像一种卡通画。一群醉鬼站在沙龙前,一个肥胖的留着山羊胡的政客拿着瓶泡沫丰富的啤酒站在一块木板上。他肥胖的身体压弯了木板。不远处,有些头戴圆帽的妇女鄙夷地看着这滑稽的场面。“我爸爸说这样的名片在内战前非常流行。”麦克说。

“人们常以此互赠。兴许是一种玩笑。”

“是讽。讽。讽刺。”比尔说。

接下来是一张1891年、一张1933年、一张1945年的照片。

相册在每个人手中传递,其中的画面清晰地展现在大家的面前。而让人倍感恐惧和紧张的是每一张照片的背景中都有那个身穿银色。

钉着橘黄色纽扣的外衣的小丑。当他们看到1945年的一张时,怪事又发生了,照片中的景物移动了起来。

“那是什么?”麦克惊问。

“快、快、快看,”比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大、大家快、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