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火之舞(第3/11页)

时间终于到了一点一刻。恰莉似乎已等了一辈子。这时,门铃短短地响了一声,唐·朱尔斯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棒球衫和一条旧牛仔裤。唐冷冷地看着恰莉,显然对她丝毫不感兴趣。

“跟我来。”他说。

恰莉跟着他走了出去。

那一天,天气凉爽而美好。十二点半,雨鸟穿过依旧翠绿的草地,来到低矮的L型马厩前。马厩漆成暗红色——风干血迹的颜色,而烟囱却是轻快的白色。头顶上,几朵白云缓缓飘过碧蓝的天空。微风轻抚着他的衬衫。

假如非选择死亡不可的话,今天是一个好日子。

他找到马厩负责人的办公室,走了进去,向他出示了自己盖有A等戳印的身份证。

“什么事;先生?”

“撤离这个地方。”雨鸟说,“五分钟之内,让所有人都离开这里。”

马厩负责人没有申辩也没有罗嗦,也许他微微有些变色,但他棕褐色的皮肤掩盖了这一点:“也包括马吗?”

“不,只是人。出去,到后面去。”

雨鸟又穿上了过去的行头——他们在越南战争时有时把这叫做射手服。他的裤兜呈长方形,又大又深,上面有盖子。这时,他从其中一个口袋中掏出一把大号手枪,随意地拿在手里,枪口对着地面。马厩负责人那双精明的眼睛看了看它,没有表示任何惊讶。

“要出什么麻烦事了吗?先生?”

“也许吧。”雨鸟平静地回答,“我还不能肯定。现在走吧,伙计。”

“我希望不要伤害到那些马。”负责人说。

雨鸟笑了。他想,她也会这样希望的,他曾经观察过恰莉和马在一起时她充满柔情与爱意的眼神。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木料,干草捆,上面还有堆满草料堆的阁楼,四处贴满“禁止吸烟”的标志,是个极易燃烧的建筑。

这是一次非常危险的行动。

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对自己的生命已变得越来越不在意。更危险的处境他也曾经历过。

他走到马厩宽大的的双层门边向外望去。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转过身)顺着一间间马棚向前走去,闻着马匹身上那无比熟悉的香甜气息。

他一一检查了所有马棚,肯定它们都上了门闩。

他再次回到马厩的大门边,这次有人向这边走来,是两个人。他们还在鹅塘的那边,要五分钟才能走到这里。不是卡普和安迪,而是唐·朱尔斯和恰莉。

“来吧,恰莉。”他温柔地想着,“到我这儿来吧,快来吧。”

他环顾四周,打量了广下那些阴暗的小阁楼,然后走到梯子——倒不如说是一堆钉在一起的简易木棍——边,轻巧地爬了上去。

三分钟之后,恰莉和唐·朱尔斯来到了阴凉。空无一人的马厩。刚一进门,他们停下了脚步,让眼睛逐渐适应室内的阴暗。

雨鸟手中是一支经过改造的·357麦格枪。他在上面安上了自己组装的消音器,看上去就像一只怪异的黑蜘蛛倦伏在枪口上。其实,这并不是个很有效的消音器:要完全消除一支大号手枪的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万不得已扣动扳机的话,它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雨鸟真心希望这次根本就没必要使用这支枪;但现在,他双手握着枪,将枪口向下瞄准了唐。朱尔斯的前胸。

朱尔斯正仔细地向四周打量着。

“你现在可以走了。”恰莉说。

“嗨!”朱尔斯大声喊道,根本没有理会恰莉。雨鸟很了解朱尔斯。他是个有些刻板的人。他认为只要你逐字逐句按照命令做事,就没人能找你麻烦,也没人能让你出丑。“嗨,马夫!有人吗?我把这孩子带来了。”

“你现在可以走了。”恰莉再次说道。但唐·朱尔斯还是没有理会她。

“跟我来。”他说着抓住恰莉的一只手腕“我们去找人。”

雨鸟带着少许歉意,准备向唐·朱尔斯开枪了。这对他也许更好些,至少他是由于执行任务而丧生,并且还没有被烧得赤身露体。

“我说过你现在可以走了。”恰莉说。这时,朱尔斯突然放开了她的手。不只是放开,而是猛地甩开了,就像抓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

雨鸟仔细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朱尔斯已经转过身,怒视着恰莉。他在揉着自己的手腕,但雨鸟看不见那儿是否留下了什么伤痕。

“你出去吧。”恰莉这次柔和地说。

朱尔斯把手伸进外套。很明显,他是打算把她押到房子后面去,雨鸟又一次做好了向他开枪的准备,等枪从他的衣服里一露出来就会有一颗子弹等着他。

但是枪只掏出一半他就大叫一声,把枪扔在了地上。他向后倒退两步,从那姑娘身边躲开,眼睛瞪得大大的。

恰莉稍稍转过身,似乎已对唐·朱尔斯完全丧失了兴趣。L形马厩较长一侧墙壁上有一个伸出来的水龙头,底下有个水桶,里面装着半桶水。

蒸气开始从桶里冉冉升起。

朱尔斯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他仍然惊恐万状地瞪着恰莉。

“出去,你这个杂种。”她说,“否则我会把你点着烤熟了。”

约翰·雨鸟在心中暗暗喝彩。

朱尔斯犹豫不决地站在那儿看着她。他微微侧着头,眼珠不停地来回转动着,看上去像只老鼠,阴驽而又危险。如果她不得不对他做什么的话,雨鸟愿意帮助她。不过他希望朱尔斯放聪明点儿。那种能力有时是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

“马上出去。”恰莉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快点儿!我会看着你。快出去!”

她声音中的狂怒使他终于下了决心。

“别发火。”他说,“好吧,我走。不过你哪儿也去不了,姑娘。你这样做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她前面走过,朝大门走去。

“我会一直看着你。”恰莉厉声说道,“连头也不要回,你……你这堆臭狗屎。”

朱尔斯走了出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但雨鸟并没有听清他在嘀咕什么。

“滚你的吧!”恰莉大声喊着。

她站在马厩的大门口,背对着雨鸟。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泻下,将她纤小的身子裹成一个漂亮的剪影。雨鸟心底再次涌起一股浓浓的爱意,几乎令他不能自已。那么,这就是他们的约会之处了。

“恰莉。”他温柔地叫道。

她的身子猛地僵直了,向后踉跄了一步。虽然她没有转过身来,但雨鸟知道她已认出了他。从她渐渐挺起的双肩,雨鸟能够感觉到那充溢她全身的愤怒。

“恰莉。”他又叫道,“晦,恰莉。”

“是你!”他勉强捕捉到她耳语般的细小声音。马厩深处,传来一匹马的轻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