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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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早些时候,赫克托和强尼·布拉达尼在斯普林菲尔德南边的王牌莫伊酒吧碰头。酒吧门口的大招牌很有特色,四张王牌从一副扑克里探头探脑。酒吧地板上撒着锯末,吧台和所有桌上的小篮子里都放着花生。当然,花生都是盐焗过的;有调查显示,酒吧提供免费盐焗花生,其酒水销售额能提高35%。老板莫伊(其实酒吧老板真名是阿诺德·C·戈德史密斯)深谙此道。同样,昏暗的灯光和私密感也正合那些光顾低级酒吧的客人的意。

他们到的时候刚过四点,平板电视上播放着NBA的比赛。强尼走进来,一瘸一拐地穿过酒吧里坐着的老面孔;没人告诉他这些人是熟客,但是从他们放松、悠闲的表情上,可以看出端倪。瘸是假装出来的,如果以后被问起,人们记得的当然是他是个跛子。他从这些熟客身边走过,经过吧台,一路上刻意避开任何眼神接触,不露正脸,他希望能顺顺当当进门、办事、走人,最好没人记得他曾来过。强尼在后墙边找了一个空卡座,这里紧挨洗手间,充斥着厕所除臭剂和呕吐物的气味。他钻进卡座,把黑色皮外套的拉链拉开一截,纯黑无字的棒球帽压到眉毛。一个系着白围裙、矮小强壮的男侍者走过来点单时,强尼一直盯着桌上的手机,一副心事重重无暇抬头的样子。他点了苏格兰威士忌和水,同时假装忙碌地拨弄着手机按键。服务生一走,他就丢开了手机。

五分钟后,赫克托来了。

“这儿有你认识的人吗?”这是强尼的第一句话。

赫克托掉头看了一圈其他客人,“没有,我是第一次来。”

“好,现在听好了。今天没喝酒吧?”

“没有,照你说的做了,我很清醒。”

“没碰任何毒品?”

“没有,兄弟,你说要保持清醒,我都照做了。”

强尼仔细探究赫克托的脸,观察他的眼睛和瞳孔,最终满意地确定这个同伙是清醒的,才将计划和盘托出。强尼说了足足有五分钟,他告诉赫克托晚上九点后到银顶酒吧,去跟艾米琳交谈,把她骗进他们的平安夜计划。差不多九点二十五分,赫克托要离开酒吧。九点半左右,赶到奥尔比特西边的菲利普斯66号加油站,去买咖啡的时候不要锁车门。强尼到时候也会去那里加油,他会把一把枪和一把匕首放到赫克托的副驾驶位置下面。那个时候,维克多·哈罗,在他的移动办公室里,已经仰面倒在血泊之中了,子弹就是从这把带镀镍枪管的点38口径手枪中射出的。赫克托要用从咖啡机旁拿来的纸巾将枪彻底擦拭一遍,放进大衣口袋。赫克托将这五千五百美元——强尼说着把钱从桌子下面递给赫克托——拿给艾米琳让她放下戒心。要让艾米琳知道,自己确实没打什么坏主意。赫克托要在午夜之后陪她回家,设法将她的指纹印在枪和匕首上,然后把枪藏到如强尼所说“连最笨的警察也能找到”的某个明显的地方。之后赫克托要把钱从提包里取出来,安静地离开。

“不要拿其他任何东西。”强尼警告道。之后,赫克托可以带着那五千五百块钱远走高飞,不能再回湾区。强尼希望他去洛杉矶或纽约躲上至少一年,期间可以打些零工谋生。然后他们就两清了。“两清?”赫克托问,“这怎么说?”很简单,强尼告诉他,你帮我们干掉维克多·哈罗,以此保住自己一只脚,我们便两不相欠。赫克托只得不情愿地耸了耸肩,五千五百块总好过一无所有。幸好,他已经把家当打包进旅行箱,塞到了那辆福特皮卡后厢,里面有足够他过冬的牛仔裤和法兰绒裤子。他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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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奥尔迪曼在圣诞节凌晨四点半接到了警官戴尔·哈什曼的电话。戴尔激动得都有些结巴了。

“维克多·哈罗死了,查理,你最、最、最最好到他的巴士来一趟。”

“冷静点,戴尔。保护现场,什么都别动。”

奥尔迪曼警长立即给伊利诺伊州警察局打电话,通报值班警员,“这里发生了枪杀事件。”他冷静地说,“我需要罪证化验室的人在半个小时内赶到维克多·哈罗的巴士办公室。它位于奥尔比特以东两英里处的华盛顿街,是一辆紫色的大巴士。”

州警比查理早到犯罪现场。查理到的时候,戴尔·哈什曼已经在巴士周围围上了一圈黄色的犯罪现场封条,一名犯罪现场技术人员正在停车场收集资料,连轮胎印都没放过。但她显然没找到明显的线索,便又进入巴士继续搜索。查理·奥尔迪曼把巡逻车停好,也走进巴士。在里面他见到州警梅尔·哈莫尔曼和一名摄影师、两名犯罪现场技术员。照片已经拍好了,测量工作也已完成。维克多·哈罗的双手还被塑料袋绑着。很显然,受害人没有被移动过。现场几位互相都认识,哈莫尔曼问道:“留意到维克多有什么特别吗?”

“我留意到他死得硬邦邦的了。”

“凑近点,用你的电筒照一下。”

查理打开电筒,把维克多的尸体从脚到头照了一遍。光圈停在前额,“那是什么?抓伤?”

“再近点。”州警说,“站到我这边来,弯下腰看。”

“好,我看看。这是什么?E-R-M2?”

“我猜地方不够,她写不下全名。”

“艾米琳把自己名字刻在了他前额上?”

“是的,就像我说的,她是想刻上名字,但空间不够。”

查理又察看了一遍。干掉的血渍突显了维克多前额上的字。毫无疑问,有人小心地刻下了E-R-M三个方正的大写字母。查理感到很震惊。这不可能。没有人会这么笨。“这不是艾米琳做的。”奥尔迪曼警长终于开口说:“这种事她想都不会想。”

“你是警长,”那名女技术员说道,“你有你的本职工作,不是吗?”她冷笑着,却遭州警哈莫尔曼瞪了一眼,“好吧——”她说:“是某人刻的。”

“你最好直接过去和她谈谈,”州警对查理说道,“这里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换了我,会首先这么做。和艾米琳谈谈。”

“我当然会找她谈。” 奥尔迪曼警长说,“多拍些照片。”

他走到门口,跳下巴士。“戴尔,有没有通知贝蒂·安妮·哈罗?”

“我本想等你到了再说,警长。”

“知道了。多谢。”

奥尔迪曼警长回到巡逻车里,打了个电话。不是给那不幸的新寡妇,而是给地区检察官昆丁·欧文。

“昆丁,我是查理。这里出了点状况。”

“要命,查理,还不到五点。就不能再等等吗?”

“维克多·哈罗被杀了。我们需要你给些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