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告别(第2/3页)

甘影一愣,没想到这姑娘胆子大了,还知道顶嘴了,乐出声来,扯着了刚缝合好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小姑娘,你觉得我多大?”

能有多大?顶多二十二、二十三,但她这么说,肯定是比陈孑然想的要大,于是陈孑然壮着胆子往大了猜,“二十五。”

甘影听了想笑,又怕再扯到伤口,捂着腰憋得难受,好半天把笑意憋回肚子里,才慢悠悠说:“我今年二十九了,小朋友。”

陈孑然:“!”

二十九?

居然比自己大了整整10岁!?

陈孑然惊呆了。

甘影看她直着眼睛呆头呆脑的模样,又抿嘴笑了,歪着头戏谑:“怎么样,能不能叫你一声小朋友啊?”

“能、能……”陈孑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甘影给陈孑然定了一份早点的外卖,知道她一夜没睡,又跟临床妹子打了个商量,问她能不能把空着的那张床让给陈孑然先睡一会儿。

“我这妹妹昨晚一夜没睡,实在不好意思。”甘影解释道。

“嗨,多大点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石膏姑娘拍拍床位,大方地说:“反正我男朋友白天要工作,晚上才能来陪床呢,让小妹妹先睡一觉,养养精神。”

原来这个床位是石膏姑娘男朋友额外交了一份钱,申请的陪床位子。

陈孑然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不愿上去睡,顶着两个黑眼圈嘴硬:“我不困。”

甘影脸一拉:“你不困就走吧,我生气了。”

陈孑然:“……”

没法子,她只好脱了邋遢的外衣爬上床睡了一觉。

在医院里闻着消毒水味,不用提心吊胆担心明天自己命运如何的感觉非常好,陈孑然一觉睡得沉,直到日薄西山才醒过来,眼睛动了动,听到石膏姑娘和甘影在轻声交谈,生怕吵醒了她。

陈孑然掀开被子坐起来,甘影瞥过去笑:“睡饱了?”

陈孑然揉了揉眼睛,红着脸点点头,“嗯。”又说:“谢谢你。”

她好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谢我干什么?应该谢谢这位董曼姐姐。”

董曼就是那位腿上打石膏的姑娘。

陈孑然又对她道了谢。

董曼豪气地摆手,“小事一桩,不值得谢。”

已经十二月下旬,天黑得又快又早,陈孑然醒时外面还是一片夕阳风情,聊着聊着,天就黑透了,其实也不过才六点钟,医院的饭菜难吃,甘影叫了外卖,让陈孑然去拿,陈孑然拿完外卖上楼,发现病房里瞬间多了十来个人,全是男性,围着甘影的病床大笑。

“副队,这次的案子您可立大功了,又负伤挂彩,上面怎么着也得给你记个一等功吧?等回了西朝您可得请客吃饭,给兄弟们好好搓一顿!”

“去,想宰我就直说,还拿记功当借口。”甘影笑骂,眼尖见陈孑然站在门口,提高音量,“小然快过来,这都是我同事,别怕。”

一屋子警察,不知道的还以为自个儿犯了什么事呢,虽然都穿着便衣,也怪吓人的。

陈孑然心里有点怵,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打招呼,“你……你们好。”

“哎,这姑娘我认识啊,你不记得我啦?”一个年轻的男警察凑到陈孑然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尖笑:“你上午还问我们副队伤情怎么样来着,还记得么?我告诉你的。”

陈孑然想起来了,的确是他,笑笑:“你好,白天忘记跟你道谢了。”

“小事一桩。”年轻的男警摆手,被其他男的拽着领子拖了回来,“你小子毛手毛脚的别吓坏了人小姑娘。”

这一群小伙子年纪都不大,性格开朗,看见陈孑然就跟看见了正常人一样,谁都没对她坏了的脸表示出半点异样来,陈孑然被一群人围着,受他们感染,也乐呵地笑,忘记了自己的脸笑起来很丑。

甘影看在眼里,心想,认识小姑娘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呢,暗叹一声,很快恢复脸上常有的三分玩笑表情,“行了别傻乐了,还不快把小然手上的饭接过来?我俩还没吃饭呢,都快饿死了。一群毛头小子,半点眼力见都没有。”

小伙子们立刻七手八脚地把陈孑然手里提的两大袋吃的摆在桌台上,打开,顿时满屋子饭菜飘香。

虽说陈孑然已经知道甘影是个年近三十的大姐姐,只怪她长了一张不显年岁的娃娃脸,看着像十九二十岁少女似的,这么个少女对一群大男人吆五喝六的场面实在太震撼,陈孑然的脸上有些不自在,被众星拱月地安排坐在甘影的病床旁边,十来个小伙子看着她俩吃东西,馋得咽唾沫,陈孑然吃得也不自在,几口就说自己吃好了,还有事先出去,不打扰他们。

“外面黑灯瞎火的你上哪儿去?”甘影叫住她,“再说现在夜里这么冷,天气预报说今晚就要下雪了,你也不怕出去冻感冒了,老实在屋里待着!”

就这样尴尬又紧张地吃完饭,小伙子们七嘴八舌侃大山,说了好多他们之前干过的蠢事,围在一块儿闲笑。刑警队难得有轻松的时候,这次的特大买卖人口案,他们队盯了大半年,终于把老窝一举端了,精神才得以放松,聊聊彼此之间干过的糗事,热热闹闹的氛围,感染了陈孑然,跟着他们一块笑,心里从出车祸后难得的松快,直到甘影赶他们出去时,陈孑然还有些依依不舍。

朋友当然是越多越好,心里难受的时候,有朋友陪着,总多些安慰。可惜陈孑然性格所致,这么多年来半个朋友也没捞到。

送走了队友之后,甘影问陈孑然往后有什么打算。

陈孑然很迷茫,摇头说不知道。

“你这个年纪为什么不继续读书?”

“我……”陈孑然涩涩地开口,“我本来是要去读书的。”

甘影眯了迷眼,“本来是什么意思?”

陈孑然和甘影共过患难,很信任这位比自己长了十岁的大姐姐,把自己的情况简要跟她说了,很多细枝末节的事略去不提,只说自己半年前出了车祸,治疗费花光了,没法再继续念书,只能休学一年,准备打工赚了钱再接着念。甘影问她考上的是什么大学,陈孑然说临师大。

“好学校。”甘影佩服地感叹了一声,“这么好的学校不去读可惜了。”

陈孑然低头苦笑,没有说话。

临床的董曼被她男友推去外面透透气散散心,晚上九点多回来,男友相貌中规中矩,人很体贴,扶董曼去浴室里洗澡,两人在浴室里有说有笑。

陈孑然和甘影对视一眼,都有点窘态。

他们出来后,陈孑然也端着盆子去打了盆热水来,给甘影擦脸、擦胳膊、擦腿,甘影享受她的服侍,笑着说:“行啊,这趟伤没白受,白捡了个任劳任怨的小妹妹,又勤快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