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2页）

之前一家人在一起时候还有话，突然只有两个人坐在一起，秦居然身上那股无所适从的尴尬劲儿又上来了。

秦浩天可能也看出来她的别扭，从身边递过来一罐没开的啤酒开玩笑：“喝点儿？”

秦居然也看出来他在逗自己，笑着摇了下头。

秦浩天也没再坚持，自己拿起身边的啤酒喝了一口。这个季节的星星很亮，秦居然抬头看着星空，树丛中不知道藏着什么鸟的叫声。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直到秦浩天喝完第二罐啤酒，秦居然这才意识到，小心翼翼出声：“爸，你是不是有心事？”

秦浩天愣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将啤酒罐儿放下，两只胳膊环住搭在膝盖上，这才说：“然然，爸爸总觉得，你这次回来变得更小心了。”

“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不开心的？”

他语气中充满了关怀，偏偏眼睛又不敢直接看秦居然，一种感觉因为自卑而和女儿隔阂的意味油然而生，秦居然赶紧摇头：“没，没有爸，我挺好的。”

“是不是因为樊川？”秦浩天放下啤酒。

“爸你也知道？”秦居然有些惊讶。

秦浩天叹了口气，用一副“果然被我猜中了”的眼神看着秦居然，轻声道：“然然，爸知道你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他了。爸承认他是很优秀，可是爸总觉得，在你喜欢他这件事上，你有些辛苦。”

眼看秦居然神色不太自然，秦浩天赶紧补充：“爸爸不是在干涉你的自由感情，爸爸只是觉得……不想让你那么苦。”

清凉的夜风从院子中吹过，拂起秦居然鬓边的发丝。眼前男人格外轻声的音调和那张老实的国字脸显得十分不搭调，瘦削的身形上显出几分佝偻。

秦居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赶紧睁大眼睛别过头，等到情绪平复一些后看着秦浩天：“爸，我已经不喜欢樊川了。”

秦浩天一愣，看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手上停顿了一下：“真的吗？”

“真的。”秦居然勾了勾嘴角：“从前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把错一直犯下去。”

“所以爸，你以后不用担心了。”

秦居然声音不高，可语气中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从容和自信，秦浩天又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脸色一瞬间因为开心而有些发红，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你要是再有喜欢的人也可以试试，带回来爸亲自下厨给他做饭。”

秦居然看着他高兴的像个孩子，鼻腔中的酸楚更胜，仰头睁大眼睛，故意开玩笑道：“喜欢谁都行？”

“只要不伤害我女儿，喜欢谁都行！”

一种从未有过的信任与依靠瞬间侵占了整个心房，有力到让秦居然有些迷怔，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如果是女孩子呢？”

话音刚落秦居然就有些后悔，赶紧低下头，正准备补一句开玩笑圆回来，就听秦浩天说：“女孩子呀……女孩子应该喜欢吃甜食，爸最近研究了一道拔丝雪糕，看来得加快速度啦……”

“爸”秦居然几乎是惊讶到有些难以置信：“你没有觉得不好吗？不会觉得会被街坊邻居笑话吗？”

秦浩天抬头，男人宽厚粗糙的手掌在秦居然肩上拍了拍，缓缓道：

“然然，爸爸妈妈没文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也没给过你什么好的。一家饭馆开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没干出点什么名堂。”

“可是爸爸知道，你和来来的出现，就是上天赐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爸爸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爸爸希望的——”

男人沧桑的面庞上饱含了二十多年来的深情，连带着最坚韧的自尊心，用最笨拙的话语沉沉说出最简单的想法：

“从来都只是你好。”

秦居然脑中猛然浮现出一句话——

“就像是一只疲惫的飞鸟远行千里，重重迷雾之外，始终会找到一束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光。”

秦居然感觉这一刻，在这个繁星满布的夜晚，在这个奇妙的世界，她也看到了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