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死神的猜字游戏 Chapter 18 设下圈套(第2/9页)

“我不信任你。”他说。

我觉得这是个好迹象,多克斯警官在表达他的怀疑与情感时也让我看到了他的内心。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应该让他将注意力集中到案情上来。“那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时间紧迫。”我说,“弗兰克已经处理完,而且已经交付,丹科大夫现在要对凯尔动手了。”

他将脑袋歪到一边,慢慢摇了摇头。“凯尔无关紧要,”他说,“凯尔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重要的是抓住这位大夫。”

“可凯尔对我妹妹很重要,”我说,“这也是我在这儿的唯一原因。”

多克斯点了点头。“很不错,”他说,“差一点儿让我相信你。”

我突然灵机一动。“多克斯警官,”我说,“德博拉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没有权利怀疑我对亲人的忠诚。尤其是……”我像兔八哥61一样竭力克制自己,免得啃咬指甲,“你到目前为止一直无所事事。”

不管多克斯警官是冷血杀手还是什么,有一点很明显:他能感觉到情感。也许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巨大差别,也是他竭力保住自己正直可敬的名声、与应该成为他盟友的人作对的原因。总之,我可以看到一股怒火涌上了他的脸庞,他内心深处某个黑暗的地方传出了一声几乎可以听到的咆哮。“无所事事,”他说,“说得不错。”

“无所事事,”我坚定地说,“我和德博拉把跑腿的事、冒险的事全干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那一刻,他下巴上的肌肉鼓了起来,仿佛要从他的脸上跳出来,把我掐死。他内心深处那无声的咆哮变成了怒吼,引起了我那黑夜行者的反应;黑夜行者立刻坐起身,毫不示弱地做出了回应。我们就这样站在那里,两个巨大的黑影在我们面前不停地扭动着,无形地对峙着。

如果不是一辆警车选择在这个时候停在我们身旁打断了我们,街头很可能会出现血肉横飞的惨景。一位年轻警察跳下车,多克斯本能地掏出警徽向他亮了一下,两眼仍然死死地盯着我。他用另一只手做了个驱赶的手势,那位警察知趣地退了回去,将头伸进车里,与他的搭档说了几句。

“好吧,”多克斯对我说,“你有什么点子?”

这当然不是最佳办法。如果换了兔八哥,他准会让多克斯自己想到这一点,可这已经很不错了。我说:“我的确有个想法,只是有点儿风险。”

“嗯哼,”他说,“不出我所料。”

“如果你觉得风险太大,那你另外想办法吧,”我说,“但我觉得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我可以看到他在心中盘算着。他知道我是在引诱他,但我的话确实有几分可信,激发了他心中的自尊也好,怒火也罢,反正他不在乎。

“说出来听听。”他说。

“奥斯卡逃脱了。”我说。

“看样子是的。”

“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肯定只有一个人仍然会引起丹科大夫的兴趣,”我说,然后指着他的胸口,“你。”

他倒是没有畏缩,不过他额头上有什么东西抽搐了一下,在那一刻甚至忘记了呼吸。他缓缓地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你这狗娘养的。”

“我是,”我说,“但我没有说错。”

多克斯拿起那台无线电监听器,将它挪到一旁,然后坐在面包车敞开的后车门上:“好吧,接着说下去。”

“首先,我可以打赌他一定会再买一台监听器。”我说,点头示意他身旁的那个东西。

“嗯哼。”

“所以如果我们知道他在监听,就可以让他听到我们想让他听到的内容,也就是说,”我挤出最迷人的笑容,“你是谁,在什么地方。”

“那我是谁?”他似乎并没有被我的笑容所迷惑。

“你就是设下圈套让他落到古巴人手中的那个人。”我说。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你是想把我的鸡巴送到案板上,对吧?”

“完全正确,”我说,“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他已经抓住了凯尔,我害怕什么?”

“有一点不同,你会知道他要来抓你,”我说,“而凯尔当时并不知道。再说,凯尔在这方面不是比不上你吗?”

这话说得太露骨,简直有些恬不知耻,他却上钩了。“那当然,”他说,“你他妈的真是个马屁精。”

“我不是什么马屁精,”我说,“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多克斯看着身旁的监听器,然后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高速公路。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掉进他的眼睛里,街灯映照在上面,反射出橙色的亮光。

“好吧,”他说,重新将目光转回到我身上,“就这么定了。”

多克斯警官开车送我回警察局。坐在他身旁对我来说是一种怪异而不安的经历,我们几乎无话可说。我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的侧影。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然而他是如何不露声色地做到这一点的?对于我来说,竭力克制自己不去玩一场游戏简直会把我逼疯,但多克斯显然没有过这种感觉。或许他在萨尔瓦多时就已经彻底抛弃了这种感觉。如果有政府这把保护伞,干那种事是否会不一样?要么就是在不用担心被抓获的情况下干那种事要容易得多?

我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问他。仿佛要加深我对这一点的理解,他在红灯处停了车,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假装没有看到,眼睛隔着风挡玻璃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绿灯亮起时,他重新转过头去。

我们将车直接开进了公务车停车场,多克斯让我坐到另一辆福特金牛车的驾驶座上。“给我十五分钟,”他说,点头示意无线对讲机,“然后呼我。”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回到自己的车上,将车开走了。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回想着之前这几个小时里接二连三发生的意外。德博拉进了医院,我与多克斯联手,还有我差一点儿送命前对科迪天性的发现。对于提及邻居家宠物时他的反常举动或许有其他解释,而且他急不可待地将刀扎进鱼身体里的行为也完全可以解释为儿童正常的虐待心理。可说来也怪,我发现自己居然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希望他长大后能够像我——基本上像我,因为我想好好培养他,让他那双小脚踏上哈里给我铺筑的道路。

难道这就是人类的繁殖欲望?一种毫无意义的强烈欲望,复制一个独一无二的我,尽管这个我其实是个恶魔,根本不配生活在人类当中。这当然能解释我每天为什么会碰到那么多令人不快的蠢货。但是,我与他们不同,我完全清楚这世界如果没有我会好得多——我在这个问题上更在乎我自己的感情,而不是这世界会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可我现在急于复制出更多的我,就像德拉库拉62在黑暗中制造出一个新吸血鬼站在他身旁一样。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那多么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