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首要嫌疑人次日早晨。(第3/4页)

“舒女士,这条项链属被害人罗彩芹所有,她被杀害后,项链不翼而飞,现在我们却在你的抽屉里发现了它,你当然要给我们一个解释。”母亲紧皱双眉,一言不发。周警官突然朝她看过来。“王睿。”他叫道。她吓了一跳。“什、什么事?”她声音发抖地问。“那晚你最后一次看见你外婆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她脖子上的这条项链?”她忍不住朝母亲望了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如果你敢乱说,我就揭了你的皮!不信你试试!”偷了我的宝石,撕了外婆给我的信,你现在还敢威胁我!她正视周警官,骤然下了决心。“是的,我看到这条项链在外婆的脖子上!”“王睿!”母亲咆哮。这声吼更增添了她胸中的怒气。“我肯定我看见了。”她以确定无疑的口吻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孩子一贯就喜欢跟我作对,因为我不让她参加游泳队,她就以此来报复。王睿,你不要忘记,是谁怀胎十月把你生出来的。”母亲道。这句话她扭头装作没听见。周警官用塑料纸把金刚石重新包好,交给了身后的警察。“王睿,如果你证实那是你外婆留给你的宝石,等结案后,警方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王睿点点头,心里漾起一阵小小的波澜。“你们怎么能仅凭这孩子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我妈那天晚上戴着这条项链?”母亲怒气冲冲地质问周警官,“你们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吗?她一向就喜欢撒谎!那天晚上,那天晚上……”

她转过脸去,正遇上母亲电光火石般的目光,但两人都没有避开,你这么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王睿!她仿佛听见母亲在向她咆哮。说吧,我不怕!我早就料到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会把我丢出来!那天你让我去打扫花房,其实就是为了给你自己收拾残局!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置身事外吗?警察可是在你抽屉里找到这条项链的!铁证如山!你有一百张嘴也辩不清!“那天晚上……”母亲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说,“她是最后一个亲自接触老太婆的人!也是她收拾了花房!我看见她把老太婆的东西用后面的独轮车运了出去。”“可那是你叫我这么做的!你让我把外婆的东西带到河边烧掉!当时爸爸和王苑都在旁边,他们能证明这一点!”王睿嚷道,可当她回过头朝父亲望去时,父亲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她的心一沉,在她和母亲之间,父亲终究还是选择了母亲。

王苑更好,“别问我哦,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在一旁“吧嗒吧嗒”剪指甲。她沉默了下来,虽然这结局,她之前早就猜到,但是真的发生了,她还是觉得极其震惊,且伤心透顶。这就是我杀人的动机,她对自己说。

虽然设计这场谋杀时,她除了想获得能换取自由足够的金钱,还想证明自己不是母亲嘴里的笨蛋。她想证明,成绩糟糕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智商低,然而现在,她却感觉到自己真笨,她该杀的不是外婆,而是这些不假思索就把她丢到前线当炮灰的所谓的“家人”。也许只有外婆一个人把她当做家人,然而她却对其痛下杀手。她可真笨!瞬间,悔意像冰冷的针剂一样在她的体内蔓延开,她觉得又冷又痛。泪水慢慢充盈了她的眼眶,她再也不想说任何话。

周警官又清了一下喉咙。“舒女士,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案发当天周采芹曾经在距离这里一公里左右的一个车站逗留过。车站的两个女售票员还记得她,她们注意到她戴着一条项链,而项链的坠子还会在特殊情况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发光?这两个字把她从悲伤中惊醒。那天晚上,她和莫兰在厨房的时候,看见过光。她当时认为是闪电,但莫兰觉得不是。难道这是金刚石坠子发出的亮光?特殊情况是什么情况?它怎么才能发光?她还来不及思考,周警官又说话了。“舒女士,请你老实告诉我们,你的这条项链是哪里来的?”母亲抿紧嘴巴不说话。“舒女士……”王睿真佩服周警官的涵养和耐心,如果换作她,早就把母亲铐上车带回去问话了。“舒女士”,周警官走到母亲的对面,“经我们调查,你母亲罗彩芹当年是因为诈骗罪坐的牢,她当时的诈骗所得是八万元,可这笔钱后来一直没被追回。这当然也跟当时的办案条件有关。最近,我们又重新派人查了罗彩芹、你和你父亲的财政情况。我们发现,在罗采芹坐牢后,大约过了两年,你先生王辛安研制的三种新药获得了国家专利;又过了几个月,你们的账户多了近三十万人民币。”

“那是卖配方的钱,是我们的劳动所得,清清白白,不信你去查。”母亲道。“我说的是另一笔钱,”周警官的声音盖过了母亲,“当时王辛安每月的工资才几十块,你是他的同事,但你是文职人员,收入比他还少。十五年前,你们的银行存款一共只有一百元。研制新药需要投入不少资金,我们调查过,当时王辛安并没有向药厂申请过经费,他是自主研究的,我们也问过药厂的一些老技术人员,据他们估计,研制这三个新药,至少也得投入五万元,请问这些钱你们是哪来的?”房间里静得出奇,只听见时钟在“滴答滴答”作响。母亲的嘴唇开始哆嗦,王睿看得出来,这一下她被打中了要害。“我们当时省吃俭用……我们很节约,我们一分钱也不敢乱花……”她想辩解,但是周警官的声音却再次将她淹没。“罗采芹出狱后,你跟她断绝往来,并搬家想躲开她,但是她一直对你纠缠不清……”“我没有杀人!”母亲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有杀人动机!”

母亲呆望着周警官,隔了一会儿才泄气地说:“好吧,说啦说去就是为了那条项链!那我就直说算了。这是十五年前,我从我妈的抽屉里拿的。她坐牢后,我翻了她的抽屉。”看得出来,周警官根本不信她的话。王睿也不信。“顾老师,请你谈一下,你当初是在什么情况下鉴定这条项链和那幅画的。”“当初是小梁把那个老太太带来见我的。老太太拿出了画和项链,字画我也懂,但研究不深,所以当时我还请来了我们馆里的另一名研究员,他是研究古字画方面的专家。他当时就判定,那是郑板桥的真迹。至于这块金刚石,我俩都一致认定是一块无价之宝。”顾老师看了一眼身边的梁律师,后者接下了话头。

“我第一次见到罗采芹的时候,就看见她戴着这条项链。后来几次看见她,她都戴着它,坚定的时候,她是从脖子上摘下来给顾老师他们看的。所以,两位老师鉴定的就是真品。至于舒女士说的情况,除非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两条一摸一样的项链和两块一模一样的金刚石。”“这不可能。天然的东西是不存在什么一模一样的。”顾老师立刻予以否认,“而且这块金刚石的纹理很特别,它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母亲脸色惨白。“我就是从她的抽屉里拿的!她把它藏在一个盒子里,外面用锦缎包着。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她是从哪儿弄来的!可我就是从她的抽屉里拿的,我们是母女!她的就是我的!她对我说过,我可以随便拿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