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疑云(第5/8页)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知道我忘了带需要的东西。

 

我跑回厨房,它们仍然在椅子背上——我应该清洗的那条裤子,上面有一些小污点。我把它卷起来,放进一个棕色的纸袋里。

 

我正准备关门,这时前门的铃响了。

 

我手里拿着棕色纸袋,去开门。一个高个男人站在那里。雨已经打湿了他的肩膀和帽檐。

 

“你找谁?”我问道,手里抓着纸袋。

 

“你是考克兰太太吗?”

 

我点点头。

 

他摊开手掌,里面魔术般地出现了一个警徽。“警察。我是安德森警官。我想跟你谈谈。”“我?”我呻吟似地说。“进来吧。”我退开让他进来。

 

壁炉上的钟响了四下。

 

“你的房子很漂亮。”

 

想让我失去戒备?想让我以为一切都很正常?

 

“你请坐吧。”

 

“我不想多打扰你,夫人。”

 

突然,我腋下的纸袋似乎非常重,我把它放在桌子上,在我的心里,我觉得每块污点都大得异常醒目。

 

安德森警官注视着我。“你看上去是个非常理智的女人,”他突然说。

 

“是吗?”

 

“你看上去像那种女人,如果她们有警察需要的情报,会告诉警察的。”

 

我应该料到这一手。他们可能追查到埃尔尼了。

 

“考克兰太太,”警官冷静地说,“昨天晚上,一个姑娘被击打致死。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她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但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应该这么死去。”

 

我厉声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认为是我杀了她?”

 

他微微一笑。“当然不。我来这儿是为了那个电话。正如我刚才告诉你的,有人提到谋杀,引起我们的警觉。我们追踪到你的电话——”当我晕倒时,话筒是不是从我手中滑落下来?是我自己把它挂上的吗?

 

“我第一次跟你通话时,我以为是搞错了。你听上去很镇静。

 

但接线员并没有搞错。”

 

“每个人都会搞错的。”

 

他点点头。“我以为我自己搞错了。跟你谈话后,我又忙起来。当我勘查犯罪现场时,又想起你的电话。”

 

“我没有打电话。”

 

“好吧,就算是别人打的。这个女人说她要刑侦科。你记得她说的话吗?”

 

我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别想套我的话,我没有打电话。”

 

他耸耸肩。“她说:‘我是说凶杀。’”“接着呢?”

 

“接着我就来接电话。你——她——说:‘我想——我想——’然后她就不说话了。电话线响了有三、四分钟。”

 

我生气地说:“你想证明什么?”

 

“我很担心,担心你——她——可能被杀害了。在高尔夫球场时,我突然明白了。你——她——并没有挂上电话,而像是慢慢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有人拿起话筒。我听到了呼吸声。”

 

“呼吸声?”

 

“是的,但不是一个女人的,而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呼吸声。”

 

我一下子惊慌起来。“他——说——说了什么吗?问没问警官摇摇头。“一句话也没说。你看上去很正常,但你显然在撒谎。为什么?”

 

我真想在安德森警官担心的事发生之前,把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那么我就不用再上那辆旧车逃走了。我甚至都不必告诉他,只要把手中的棕色纸袋递给他,并对他说:“这条裤子是我丈夫昨天晚上穿的。”那么他就明白了。

 

可是,我又犹豫起来。我同样想让他赶快离开这里,然后我带着丽兹和斯蒂夫投入我父亲的怀抱,问他我该怎么办。

 

“我真是不好意思,”我说。“我——我——是一个胆小鬼。我们两边房子都没有人住,院子后面直通那片桔树丛。”

 

突然,我真的害怕起来。这是真的。埃尔尼要杀我的话,我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没人会听见。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今天早晨我读到报上的那些报道。当我倒垃圾的时候,我——我以为我听到了什么动静。我把门全部锁上,打电话叫警察。当我听到你严肃的声音时,我几乎——晕倒过去。如果有一个男人的话,他应该是房主——”安德森警官看上去很厌倦。“好吧,我到外面看看。”他从我身边走过,出了门。

 

我拎起棕色纸袋,匆匆忙忙地跑进卧室,把它塞到壁橱的最上面一层。这时,电话铃响了。“宝贝,”埃洛斯喊道,“吉姆开车把一箱啤酒送回家,埃尔尼搭他的车,现在他借用吉姆的车把孩子们接回家。”

 

“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她挂断电话。

 

离开了。多久以前?有人敲后门。

 

“这里看上去很正常,”安德森警官报告说。

 

你快走吧,我在心里催促他。埃尔尼随时会开着吉姆的旧卡车回来,你一看到他,就会发现他就是报纸上画的那个人,虽然他重了二十英磅,剪了平头,留起了小胡子,但这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很抱歉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没有关系。”我开始关门。

 

他转过身。“考克兰太太,”他说。“当你害怕时,你会说不出话,会像男人一样呼吸。”他快步走向他的汽车。

 

他的汽车发动声与其他两种声音混在一起:教堂报时的钟声和吉姆旧汽车的轰隆声。

 

现在要放松,放松。我双手紧握在一起,既像是畏惧,又像是祈祷。

 

窗外,埃尔尼正把丽兹和斯蒂夫从卡车上抱下来,这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雨后的阳光灿烂无比,似乎把人间的一切烦恼都消除了。看到他们三人在一起,我极力要否定自己白天的一切想法。埃尔尼把丽兹放在他的肩上,向后门走来,我们站在那里,互相凝视着对方。

 

看着他的眼睛,我命令自己。他的眼睛深处怎么有一种严厉的神情,就像温柔的水面下面的岩石?

 

他平常说话总是很热情的,现在那声音中也有一些严厉。“刚离开的那辆车是谁的?”

 

我结结巴巴地说:“一个推销小人书的人。”

 

“你一定听他说了很久。我从古姆那条街下来时,那辆汽车就已经在这儿了。我在拐角就看到它了。”

 

“他非常健谈。”

 

埃尔尼看看钟。“五点十分了。过一会儿,我们就得打扮一下了。”

 

打扮!那条裤子我还没洗呢!

 

他的嘴巴是不是抿紧了?

 

“我没有办法除掉上面的——油漆。我准备把它洗掉算了。”

 

他仍然沉默不语。

 

“我把棕色的那条给你熨一下。”

 

他开口了。“你觉得好一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