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我母亲(第3/4页)

 

克莱尔的眼睛亮了起来。

 

“医院在手术前和手术后不是都要拍照甚至留下指纹吗?”

 

局长注视了她好一会儿。“也许吧.”然后他转向露西姑妈。

 

“如果我们做一些调查,你认为对她会有好处吗?”

 

露西姑妈点点头。“我认为有好处。我们已经尝试过别的办法。亲爱的,这正是你想要的,对吗?”

 

她们起身离开时,局长轻轻地把手放在小姑娘的肩上。他低垂的眼中充满同情。“别着急,小姑娘,可能得花点时间,但我相信,我们会为你找到点东西的。”

 

她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也许我能发现一些指纹,”她急切地说。“如果我发现了,可以拿来给你们吗?”

 

她看到局长慢慢地转向她姑妈,姑妈正想表示反对,可是一看到克莱尔脸上的表情,就无助地耸耸肩,把脸扭了过去。

 

她父亲的房子找不到清晰可见的指纹,全被他们勤快的清洁工擦掉了。凯勒警官负责指纹部门,他耐心地在她带来的东西上提取指纹。有些东西她确信她母亲碰过,有些她知道“那个女人”摆弄过。除了她自己、露西姑妈和清洁妇的指纹外,没有别的。有的指纹太模糊,没有什么用。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克莱尔的希望逐渐破灭了。偶尔,她会收到从菲律宾、日本、香港以及其他地区寄来的明信片。她扔掉一切内疚,固执地把这些明信片带给凯勒警官,虽然他告诉她,这纯粹是浪费时间。碰过这些明信片的人太多了,上面已经完全没有清晰的指纹了。

 

有时候、她没有什么事也会到警察局去。警官会耐心地跟她聊天,向她介绍指纹方面的最新理论和发展情况。

 

每次科斯塔局长在警察局看到她时,都会和她说几句话。这两位警察的和善让她感到很温暖,能够耐下性子来等待最后的结果。

 

局长终于从纽约那家医院得到了回复。他告诉克莱尔和她的姑妈,结果与他预料的一样。“这下小姑娘应该相信了吧,”他热情地说,“这可是铁证埃”他把照片递给克莱尔。“医院寄来了这些照片。他们一般不采指纹,但他们给她做一次整容手术,就会拍一次照。如果第一张是她,那么其余的也一定是。这是毫无疑问的。”

 

克莱尔仔细地看了那些照片,然后一言不发地把它们递给她姑妈。

 

“这的确是黛拉,”露西姑妈急切地说,“真是她,亲爱的克莱尔,没问题。”

 

姑娘沉默不语。她看着手里的信封,觉得很不自在,把信封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

 

最后,她抬头看着科斯塔局长。“我今天收到她的这封信。”她发现说不出“母亲”这个词。“她想回家。我本来想把它交给凯勒警官,检查指纹。我想信封里面的指纹应该是很清晰的。不过,我猜你现在对它已经不感兴趣了。”

 

“亲爱的,”他耐心地说,露西同时叹了口气。“我刚给你看了证据,证明这个女人是你母亲。我还能再做什么呢?”

 

当她和露西离开办公室时,努力不东张西望或回头。

 

她可以听到局长展开信纸的沙沙声,那是她在最后一刻,悄悄地塞到局长手里的。

 

两天后,科斯塔局长又把她们两人叫到他的办公室。他给她们摆好椅子,谈了谈天气和她们的身体,然后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清了清嗓子,擦擦他粗壮的下巴,重重地叹了口气。

 

露西显得很茫然。克莱尔非常严肃地瞪大眼睛。

 

“你发现什么了,”她缓缓地说道。

 

他的眼睛充满沉思的神情。“不完全是这样。但我花了很多时间思考。”

 

他拿起一个信封,对露西说:“上次你们走的时候,你侄女把这封信留给我。这是一封非常感人的信,是一个她认为不是她母亲的女人写的。”他停了片刻,然后又接着说,“假如你侄女的怀疑是正确的呢?”

 

“啊,不会的,”露西用手捂住嘴巴。“她是黛拉。连克莱尔现在也承认这一点了。”

 

“假设她不是,假设黛拉已经死了,被埋葬了。”

 

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露西姑妈转过脸,双手握住克莱尔冰冷的手。

 

她侄女措词谨慎地说:“我母亲——死了。你知道这事?”

 

他把信封放在桌子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假设。你现在已经知道,一个清晰的指纹是多么重要。凯勒警官说,在过去几个星期里,你学到了许多有关指纹的知识。所以你知道,如果这里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指纹,我们把它送到华盛顿,就可以得知许多情况。”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又拿起信封,敲敲桌面。“你知道,由于以下的几个原因,华盛顿可能把她的指纹存档。她可能在政府部门工作过,她可能在军队服役过,她甚至可能是一个罪犯。”他停下来,仔细打量她的脸。克莱尔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好吧——我把指纹寄到那里。我得到了一个回答,假如回答说,这个指纹属于威廉太太,或者说黛西·安布罗斯。这对你意味着什么?”

 

露西目瞪口呆。

 

“我知道它应该是有意义的,”他继续说道。“她不就是被认为和她丈夫一起死于七年前车祸的那个女人吗?所以也许她没有死去。也许这个小姑娘的母亲才是死者。”

 

“但是卡特——”露西表示不同意。

 

“对,”局长点点头。“你弟弟把仍然活着的那个女人认作他妻子了。说到底,为什么不呢?即使她是黛西·安布罗斯,一个陌生人。她活着,另外,六年后,他妻子将继承一笔遗产,那就是说,如果她在六年中仍然活着。”

 

“但是,他不认识这个安布罗斯太太啊,”露西姑妈说。克莱尔一动不动。

 

“根据你的描述,车祸后,他有足够的时间与她沟通。在她完全清醒之前的几个星期,他不是一直守在她床边吗?她的过去无关紧要。谁知道威廉·安布罗斯和他妻子呢?没有人来认尸。他们没有亲戚。她丈夫在车祸中死了。为什么她不同意呢?”他聪明地点点头。

 

“她运气很好,有和塔兰特太太一样的肤色和身高,是吗?谁会发现她是假的呢?她受了重伤,只有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认识真正的黛拉·塔兰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根本不对他们构成任何危险,是吗?”

 

克莱尔的眼睛冷冰冰的。“你的意思是说,从车祸后,就一直不是我母亲?”

 

“可能不是,小姑娘。告诉我,在车祸之后的那些年里,她曾经正视过你的眼睛吗?她不是总是背着脸,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看到她受伤的脸了吗?她不是尽量避开你吗?在你父亲的屋子里,窗帘不是总是拉上的吗?从你五六岁起,不是主要由你姑妈照顾你吗?我说的对吗?如果你仍然记得她的眼睛,我可以打赌说,那是你非常小的时候的记忆。”他等着她回答。她不理他的问题。